冰晴站在生锈的铁大门前，抚摸着虫蛀的木雕花。微风拂过，两侧的枫树晃动枝条，枯萎的叶片倾然落下。

“我是眼花了吗？”晓言望着眼前的景象，自言自语着。

大门之后，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一望无际。而大门这边，则矗立着许多已经接近枯萎、但仍然屹立不倒的枫树。

大门前满地的火红色枫叶、与大门后银装素裹的公园，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以大门为分界线，划分出秋冬两季。

四人穿过大门，老旧的生锈门轴发出尖锐的呻吟。踏上雪地的一瞬间，冰晴感觉更加寒冷，白色的雪花落满了头顶。

晓言蹲下身子，抓起一团雪，缓缓站起，将它随手落下，说到：“真令人怀念啊……”

沐悠停在晓言的身边，她踮起脚尖也只能让头与晓言的腰齐平。

“你第一次见到下雪吗？”

“不，我不是说下雪，而是说这个公园。”

晓言走了两步，又在一棵光秃秃的老树边停下。她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是没有找到。

“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就在这样的一个公园旁边。每次放学，我都会来公园里走上几圈。”

“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沐悠虽然曾在灰胞的庇护下过了大概十年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她也没有上过学。

“哼，学校嘛，就是一个监牢。早上六点不到就给你关进去、晚上十点多才把你放出来的那种。”

说到这里，晓言的眼神变得愤怒起来，但她的语气更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很普通的事。

“和平地上学、不和平地拾荒，其实都差不多——累！听我一句劝，不要对学校有什么向往。”

晓言突然猛地把一块翘起的树皮扯了下来，一把摔进雪里，然后大步向前。沐悠紧随其后。

冰晴和冬澜姐弟俩已经跑到公园深处了。不知为何，这次的降雪区域比平时的要暖很多。

他们曾经多次遇到下雪天，但是从未细心观赏过，唯独这次觉得银白的雪景如此美丽。

冬澜脱掉手套，把双手按在雪里——如此冰凉、如此奇妙的触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冰晴双手捧起一堆雪，任由它们在手上停留，直到自己的手被冻得通红且麻木。

冰晴继续往前走着，脚下的雪越来越薄，渐渐地，她踩到一片绿色的地砖，上方的冰雪已然融化，并成为了地下储存水的一部分。

她停下脚步，眼前的一个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两根刷着红漆的木头架子，架着一根很粗的横梁。棍子下有一块木板，被两根绳子吊在了横梁上。

冬澜也发现了这个东西，但他似乎不太感兴趣。冰晴走上前，轻轻地拉了一下绳子，那块木板随之前后摇摆。

“这是干什么用的？”

“不清楚，我看着像个座位，要不老姐你坐上去试试？”

冰晴拍掉木板上的积雪，坐了上去，谁知木板向后摆动，再加上很滑的缘故，冰晴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冬澜捂着脸，转过身，假装自己没在笑。

冰晴抓着木板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这次，她用双手紧紧抓住两根绳子，稳定住后才敢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坐上去的那一刻，木板开始轻微地晃动。冰晴抬起脚，不与地面接触，木板开始呈圆周状晃动。

冬澜观察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直接走到冰晴身后，推了她一把，木板开始前后摇摆，冰晴被吓了一跳。

“哦～原来是这么弄的！”

“怎么弄？”

“坐在这玩意儿上，还要一个人在后面推。”

冬澜更加用力地推着，冰晴坐在上面，只感觉寒风从自己面前和后背交替着吹过，还伴随着强烈的失重感。

“停停停，不弄了！让我下来。”

冬澜一稳住了绳子，冰晴立刻跳了下来，并表示自己不想再坐了。冬澜反而坐了上去。

“老姐，来，推我一把。”

冰晴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想扫他的兴，便走到冬澜身后，像刚才那样推。

和姐姐不一样，冬澜似乎很享受坐在上面，体验失重的感觉。冰晴也应他的要求，越来越用力地推，冬澜差不多快要甩到横杆上方了。

“别玩那破秋千了。快赶路吧。”

晓言和沐悠从冬澜前方走过，直奔公园中心而去。冰晴也紧随其后。没有了冰晴，冬澜坐的秋千很快就停止摆动，恢复到自然垂下的状态。

冬澜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小跑着跟了过去。前面的三人停在了一片雪白的空地前。

冬澜本想催促她们快走，结果却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

他们面前的空地，是公园中央的人工湖。湖面已经被冻结，白色的柳絮状花纹充斥其中。冰面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淡蓝色的光。

湖下未被冻结的湖水仍然深不见底，越向下看越黑暗。本就不太透明的冰面上还覆了一层薄雪，让他们根本无法看清冰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