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维护这座城市，不一定愿意保护一个麻烦，去问那些小混混，也许他们会看见些什么。”陆鼎峰拍了拍月明修，“你带萧萧去，我们去找龙乾聊聊。”

月明修微微蹙眉，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小队分成两组开始各自的任务。

月明修和萧萧直接钻进了黑暗的巷子里，陆鼎峰三人则顺着大路往中心处最高最显眼的建筑走去。

经历了太阳消失，自然崇拜变得格外严重，这点不仅仅可以从许龙渊的“中州之光”美名看出，也可以从严格的限空令中窥见一斑。

为了让天空纯净，浮空建筑必须保证在地面观测时肉眼不可见，地面建筑不得超过十二层，三层以上建筑间距需保证个体位于两楼体中间视野平行于对称轴时，天空可占据视野范围百分之六十以上。

当然，其中还有一部分心理疾病的原因，道理和人们恐惧黑暗与未知大致相同。

综上，一般城市内很少有高于12层的建筑，市唯一的超高建筑就是龙氏集团的大楼。

陆鼎峰要拜访龙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龙乾耳朵里。

上午九点的阳光落在他灰白色的瞳中，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卷曲的深黑色短发衬得皮肤更加苍白，皮下蜷着大片黛青的血管，黑色衬衫，袖口挽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纹身般的没入布料。

他并不觉得意外。

他当然不会觉得意外，邀请函是他亲手批给的，为了救人，那个一身硬骨头的刑侦队长一定会来。

“太压抑了。”萧萧环视着周围的场景。

滴滴答答的水声始终环绕，却不知到底从何处传来，仅剩一线的天空投下几条漆黑的瀑布，简易的金属楼梯仿佛某种畸形的外骨骼从瀑布中生长出来，此起彼伏，宛若一只伪装成城市的巨兽张开大嘴，露出参差错落的尖牙，而他们正走在巨兽的唇舌之间。

月明修没有回应，她只是直视着前方，寻找着更加偏僻的小路。

萧萧只是自顾自地感慨，很有自知之明地跟在月明修身后。

如果不是刻意询问探查，没有人知道自己同事的身份，毕竟只要通过中心智能的审核，就是适合这个职位的。但陆鼎峰和月明修明显都对3区更加了解，长脑子的人都该知道此时应该由有经验者主导。

空气中泛起某种甜蜜的气息。

艳丽的花朵摇曳绽放，从死去的地上、冰冷的金属、黑沉的砖墙，天幕倾下微光，实质化的粘稠、炙热。

滴水声已经让他难以忍受。或许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在他的脑子里已经被无限放大，敲击在他并不算坚韧的意识上，引起某种冰冷锐利的疼痛。

他下意识感觉不对，又不知道为什么。

“你家是哪的？”

月明修突然问。

沉默了许久。

他才恍惚着喃喃回应，“千河市。”

“千河市都有什么？”月明修继续问。

“……河……很多很多……河……水滴……眼睛……”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别人？”他迟钝地思考着，半晌才慢悠悠地回答，“妹妹……妹妹……在……”

“在干什么？”

“……睡觉……黑色的……眼睛，好多！好多眼睛！天啊！”

“看着我！”月明修双手固定他的头部，眼镜下瞳孔的深色如潮水般翻涌，“我是谁？”

萧萧的瞳孔紧缩。

他拼命地挣扎起来。

女人的面孔在眼前融化，好像一滩彩色的、饱和度极高的油画颜料，无数枚眼珠从流淌着的颜色中漂浮起来，晃晃荡荡地游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