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没有吃出的甜(1 / 2)

说完洪壮壮看她的神情,便已知道易存会有那些疑问。语气平淡的讲道“我姓氏的来由和爱国的情况,完全不一样。我是1959年生人,我的亲生父亲,在我出生前几个月就自戕了。我亲生母亲拼着命生下我。当时给我母亲接生的,就是你的师娘,我和国康的妈。”

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洪壮壮接着道“我的亲生父母,当时也是我爸妈的病人,他们当时得了一种不知名的疾病。好在这种病只通过性交和母婴传播。其实这种病就是麻风病。

我爸妈当时还无法彻底根治这种病。只能根据症候,尽量拖延病人的生命。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当时我亲生父母以外的所有亲人,都不肯接受我。爸妈收养了我。从我记事以来,我每天都要喝各种苦的不能再苦的药。

一直到我的病彻底根治,那年我差不多十二岁,我都不知道世界上的食物,还有别的味道。就连当时爸妈为给我吃药准备的糖,我都只能感觉不那么苦而已。有红薯糖,有姜糖,这些糖的其他味道我也能品尝出来些。比如姜糖过喉的时候,有些辣辣的沙喉咙。这种辣很多成年人都接受不了,可我却觉得很好,起码它没那么苦。

六四年,国康出生了。哥哥姐姐们,相继了解到我们的处境,来看我们。大姐和大姐夫还带来了一种糖。”洪壮壮从衣兜里掏出几颗牛轧奶糖,放在了茶案上。“这种糖我竟然能闻到香味儿,很香很香,像国康身上的味道。我妈告诉我,这种味道是奶娃娃身上的味道,这个糖还很甜。

可是当时我吃起来,除了能感觉到它的这种奶香,所谓的甜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只是觉得它的味道,没有爸妈让我喝的那些药那么苦而已。”洪壮壮拿起一颗,连同上面的糯米纸一起剥开,递给易存“你尝尝,很甜。现在我已经能吃出它的甜了。”易存接过来,依言放进了嘴里。

洪壮壮又拿起一颗,送到自己嘴里。边吸边嚼,又接着道“是不是很甜?”“嗯,很香很甜。”易存点头简单的回答他。

“那时候真的过得很难,这些糖,爸妈一颗都舍不得吃。不管哥哥姐姐能带过来多少,他们都小心的收起来。每次给我喂药的时候,都会给我吃一颗。连国康,他们都不舍得给吃。为了我的这个病,爸妈倾尽了毕生所学,倾尽了他们的所有。

除了吃药,还给我针灸按摩。咱家的独门经络温养之法,也是爸妈那时候研究出来的。当时条件有限,他们会将干干净净的白布浸上药汁,将我整个包裹进去。十二年,为了我的这个病,爸妈整整努力了十二年。洪壮壮这个名字,寄托了爸妈对我所有的希望。他们的这个希望很简单,就是希望我能活下来,强壮起来。可也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在当年想要实现,也是很难。”

说到这里,洪壮壮眼眶红了。儒雅的面庞上,有一些说不出的崇敬和感激。“那天,爸妈给我洗澡,将我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结痂洗掉。看到结痂下的红肉牙时,我爸妈坐在木盆旁边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好了,真的好了。我们壮壮真的好了”说到这里,洪壮壮使劲儿的搓了搓自己的脸,将所有的眼泪擦了个干净。

“从那天开始,爸妈没有再给我喝过那些苦药汤,但是仍会给我糖吃。每次等我吃到一半儿的时候,俩人就看着我问我,壮壮甜不甜,你现在吃着甜不甜?刚开始还是不甜,我只能摇着头告诉他们,说不苦了爸爸妈妈。可是甜不甜,我真的还是不知道。”

易存皱起了眉头问道“还是因为吃药的影响是吗?那什么时候才吃出甜的味道的?”洪壮壮没有直接回答,长叹一声道“哎,很久之后。离开爸妈一段时间后,才明白什么叫甜。才知道那就是爸妈,一直盼着我吃出的那个味道。”

没有等易存接着问,洪壮壮接着讲道“我的病彻底根治后,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当地很多得这个病的人,就慕名找来,让爸妈给他们医治。接着又治好了很多。有些人却是没办法治了,爸妈也没有办法。可还是最大程度的去想办法,缓解他们的痛苦。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我是第一个被治好的。能治好的这些,是因为药里有我的血。没治好的那些,是因为没有加我的血,才没被治好。

没被治好的这些人信了,爸妈再三解释,他们也不信。为了活下去,他们后来找到我亲生父母的家,跟他们说爸妈就是为了拿我卖钱。所以才不给这些治不好的乡亲们继续治。还怂恿我的亲爷爷,把我要回去,然后抽我的血,卖给他们治病。

我母亲生下我,我亲爷爷看了我一眼,觉得我活不成,就把我留给了爸妈。还跟爸妈说,以后无论我死活,都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听了这些人的挑拨后,他却上门要把我要回去。爸妈知道他们的目的,肯定不会把我还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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