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冯世友看着自己这位得意门生，此时感到很陌生。对于张山的身世，他是很清楚的。甚至他一直都知道，张山加入了某个类似宗教的组织。可他从未想到，这个组织居然就是坊间流传的灭世军，而张山已经被灭世军灌输到了如此程度。

看着狂笑的张山，冯世友转向张饶克问道：“小张，你刚才为什么问他，是不是他自己选择学历史专业的？”

“冯教授，我们之前接触过一些灭世军的成员，他们都非富即贵。灭世军这个组织，似乎很喜欢走上层路面，控制住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从未接触过张山这样的灭世军，联想到他的身世，我猜想灭世军是否有意收养他这样的孤儿，有意将他们向某个方向培养，以达到某种目的。”

张饶克说着踢了下张山，“别笑了。现在我猜测，灭世军培养他的目的，就是要阻止所谓的史前文明遗迹被发掘和披露。至于说，灭世军是否是神的代言人，是否是神的旨意，现在无所得知。”

“小克克，其实我估计黑暗使徒也是这个目的吧。所以才会说，让你留意冯教授，以及科考成果，并没有直接让你暗杀他。如果他们得知这里是史前文明遗迹，估计也要让你执行暗杀冯教授的任务了。冯教授一死，世上没有人再有能力研究这些。”赵天说到。

“这个灭世军和黑暗使徒简直是多此一举，我们军方本身就不会允许这个遗迹被披露的啊。我并不知道冯教授说的那个皇城遗迹，可这次的任务，跟冯教授口中的皇城遗迹很像，都是军方的高度机密。别看允许学者、记者前来，可是大概率不会让你们报道和公开发表论文的，无非是迫于各方压力才允许你们来的，反正你们也可以帮忙做一些记录工作。”陈一峰看着张饶克和赵天说。

“越来越乱了，越来越乱了。”王胖子听他们三人说完，烦躁地直抓头发。“军方、灭世军、黑暗使徒，都不希望公布这些遗迹，到底说明什么？”

“也许他们各有所图，但他们不希望公布的直接原因，一定是因为不希望引起骚乱。按照小山说的，灭世军是要毁天灭地，再造一个世界。也许这时引发了社会共识的骚乱，可能要打破他们的计划。军方的任务本身就是要维护稳定。至于黑暗使徒，我确实猜不到了。”冯世友皱着眉头分析到，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甚至化身为罗宁后也是如此，所以让其他人觉得有点违和。可自从张山讲完自己的经历后，冯世友那副超然的神态逐渐消散了。

“不对啊，灭世军是要制造苦难的。难道现在将史前文明的遗迹公布出去，彻底击碎普通人的常识认知，难道不是一种很好的苦难么？”张饶克联想到此前李笋、赵健的所作所为，觉得冯世友的分析不太对。

“如果灭世军要制造苦难，那他们恰恰就不能让普通人发出疑问。苦难引发的结果是对现实的麻木和逃避，而哪怕你对这世界还有一丝的怀疑，就说明你还有敏感性，你就有可能会远离麻木。”冯世友说。

张饶克又想到了第一次去东川时，他见到的那些场景。的确如冯世友所说，在巨大的苦难之下，整个东川似乎都凋萎了，人没有生机，连城市都如此，似乎大家都在麻木地生存而已。也正因如此，周浊才会希望克天组合能为东川人打开一扇窗。

“姐夫，我想黑暗使徒的目的，可能跟时间有关。”此时躺在王胖子怀里的灵灵已经苏醒了过来，听着众人的讨论，还有些虚弱的她忍不住开说说到。“之前你跟学姐、胖哥讨论黑暗使徒的事情，可能是你们谁触碰了通讯器，我全都听到了。我觉得你的推论有一些道理，普通人的认知里，时间是线性发展的。其实这也是现代物理学的基础，线性发展的时间才会有因果律，才决定了那些物理学知识是客观规律，而不是人类的主观想象。可因为我还是计算机系的学生，所以我总对这一点有所怀疑。”

此时灵灵还很虚弱，她喘了一口粗气，继续说：“我以大家熟知的电脑游戏举例吧。大家都了解角色扮演类rpg游戏，在经典rpg游戏中，时间就是线性的，玩家必须一关一关做任务，不能跳过去。而每做完一个任务，玩家是回不到上一个场景的，即使有些场景可以回去，因为已经做完了剧情任务，特定的剧情npc也不会在那里了，无法再次触发特定任务。但后来发展出了开放世界类型的rpg游戏，在这种游戏中，玩家拥有更大的自主权，完全可以不按照剧情随意在游戏世界里闯荡。只要不涉及剧情冲突，玩家可以跳过最初的地图和npc，升满级之后再回到最初的地图，依然可以触发npc对话和任务。哪怕你跳过了触发特定任务的npc，依然可以与这个特定任务中其他npc相见，甚至完成部分任务。只要剧情剧情不冲突，当你重新和触发任务的npc对话时依然可以再次触发。这就给人一种感觉，时间并不是线性的。”

王胖子听了似懂非懂，“灵灵，你这说的是游戏bug吧？还是说难道我们都是虚拟的游戏人物？”

“胖哥，我说的不是bug，也不是说我们是虚拟的，只是用游戏来举例子，也并不严谨。我想说的是，程序员在构架开放世界游戏的时候，脑海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他们的脑海里只有逻辑，只要逻辑不冲突，允许玩家打乱时间线去游玩。如果你按照线性玩法，你会觉得很符合直觉。可你如果不按照线性玩法，那有时候就会产生错乱。比如，你跳过了一些剧情顺序后，再来找原本应该在此前触发的npc，即使你依然能够触发特定任务，可也许你和npc的对话会驴唇不对马嘴。这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程序员既然想要打造一个开放的接近真实世界的游戏，那就不可能穷尽所有玩家的所有玩法，做出符合所有玩家跳着玩的剧情对话。但只要剧情不产生冲突，即使对话不严谨也不重要，依然可以触发任务。只不过玩家知道自己是有意打乱了时间线在玩，所以错乱的对话，并不会让玩家一头雾水。可如果玩家是个小白，原本想按照线性玩下去，不小心跳过了一些地图和剧情打乱了线性叙事，等他再回头去触发npc的时候，那他一定以为是游戏本身出了问题。”灵灵说完这段话，闭上了眼睛，继续喘起了粗气。

张饶克看了看依然一脸懵逼的胖子，替他总结了起来。“灵灵的意思就是，我们也许就是那个小白玩家。我们以为时间是线性的，希望按照线性来游玩，可如果公布了这个遗迹，那就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跳过了一些剧情，虽然还可以玩，但会引发剧情谬误，让我们自己一脸懵逼，就跟你现在一样。”

灵灵闭着眼点了点头。

“可是灵灵，你说程序员是用编程思维和逻辑允许时间不线性进行。那么我们这个真实世界，又是什么允许了时间非线性进行呢？”赵天若有所思地问。

“师姐，那我也不知道了。姐夫说的很对，但我也并不只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其实是，黑暗使徒这个组织也许就会是程序员，或者他们知道程序员的秘密。他们的任务，就是阻止玩家跳过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