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将别离(1 / 1)

惊雀影 杨二酥 2865 字 2023-05-19

话说楚庭安正是心中一股火无处撒,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非得为了逼他现身使劲各种手段,正气愤间,忽有一辆车架从岔路悠悠晃出来,急急扯住缰绳,待马蹄刚刚停歇,只见对面车夫就急急高声问道,“驸马,您可还好?!”

楚庭安不知是二、六哪位驸马,下马拱手请罪。车内响起女子的娇笑,“费公子,你撞疼奴家了下次还是坐牛车吧”车夫见状对着楚庭安讪讪,楚庭安拱拱手就牵马让了路出来。

看着青布幔的马车晃晃悠悠,楚庭安摇了摇头,路边看热闹的一个卖泥人的小摊贩也是连连摇头,“这费家世子多么光风霁月的一个公子,怎么老四是这么个东西?”坐地上编着框的汉子也抬着头说,“腿都打断了还不改这毛病,家里放着公主不要换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边上一中年妇女拿篦子盖了一脑门,“换你怎么了?老东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赶紧编,今天回家还要打灶呢!”

费家,楚庭安知道,蕲春候费钊任右军都督府左都督,统领在京虎贲卫,共有三子一女。长子费硕为世子,妻永新伯嫡女;长女费静安,任宫中女官;次子费达观早逝,四子费闻礼为六公主寿昌公主的驸马。

上回文殊婢去苍梧阁找元娘那回,还是他设的计调开了寿昌公主,费闻礼和贵妇人在庄园幽会,被世子抓了个正着。给费硕、寿昌公主报信的都是他的人。任凭费家想怎么捂,把消息散出去的,也是他的人。驸马背叛公主,事可大可小,但今上一共就两位公主,自是更宠爱些,赐封号、府邸、封地,费家断其一腿,想来也是为平皇家怒气,换费宅上下一个太平。

“且将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买好酒压惊去”楚庭安仰首大笑踏马而去。

夜幕渐渐沉寂,风翻过围墙,穿过林梢,抚上庭院中的两人——元娘与四娘。蔷薇的幽香浸染上纱裙,皓腕凝霜雪,中庭如积水空明,树影如藻荇交横。

“阿姐,你真想清楚了?这一走,可就不知何时何年才能再相见了。”四娘踌躇着问,“张将军人极好,张家祖训又是不许纳姬妾,比孙家不知好上几百倍,你看孙福海那十几个叔伯”

“宋国公府门槛太高,我迈不过。”元娘淡淡的,“已成定局的事,多说无益,你不必担心我。我以后可以靠自己的笔杆子攒一个居所,闲下来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或者酣睡一场,管它年与时驰,意与日去;再或者制墨碾香一个人好像更潇洒,想怎样就怎样若是被人议论了,我就再换个地方住”

四娘似是无法理解,但又在竭力理解,末了只觉得,自家阿姐到底是受多了刺激,故才变得如此离经叛道。“你呢?我看你和孙福海走得很近。”元娘问道。

四娘倒是格外爽快地答了,“他这个人,看着挺不靠谱只知道吃喝玩乐,但这里也有他的苦衷和抱负。”四娘顿了顿,“海西侯本就是皇商出身的世家,树大招风,就怕惹上猜忌,且海西侯兄弟众多,年富力强,各管一方产业,像孙福海这样的孙辈子侄辈只有靠边站的份。所以为了不惹猜忌,他只能装得聊儿郎当;但又怕装废了自己,干脆想自己倒腾些生意,不和家里抢,也不屑抢。”

未待元娘开口,四娘就急急阻了,“我知晓阿姐担心什么,可我不服输不认命,没试过怎就知晓我不行呢?再说,若是婚后孙福海敢对不起我,我就直接踹了他,自己挣金山银山去!我姜四娘往后的日子里,他孙福海愿意来,我欢迎,他若不想来,我也并不求他稀罕他。”

元娘倒了一盏茶予她,“阿姐帮你。”

翌日辰时不到,东街上已是车水马龙,元娘正与四娘细细规划着行程以备万一。忽听得耽春楼前院乱了起来,有人声喧闹,忽又都寂了下来。再过了一罗预,门外响起一道尖细的嗓音,“姜元娘听旨——”

宋国公府,张承正在演武场和丁温比射,忽楚庭安的小厮急急跑了进来,蒋汉钧忙迎上去问话。张承看了眼并不在意,继续瞄着远处移动的靶子。丁温看蒋汉钧面上犹豫之色,到底是停了下来上前问话,“出什么事了?可是军师?”蒋汉钧抱拳,“回参将话,是姜姑娘那边”见其迟疑,丁温催促道,“既是军师让来回的话,自是要报与将军。”

“昨日辰时,太后身边的小黄公公亲去耽春楼将姜娘子带进了宫,姜四娘子托了孙福海打听,又辗转求到和婕妤处,未料惊动了太极殿,直接将姜娘子留在宫里了”丁温拧眉,“怎么个留法?”那小厮也愁着眉到“那哪还能有什么留法?自是留下做贵人了?吧”

丁温心下顿了顿,回头望了眼自家国公爷,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十来步的路竟走出了半个时辰的感觉,为难出了天际。张承见丁温如此,遂放下手里的雕弓,等他回禀。“回爷的话,姜姑娘被接进宫里了。”

气温似是骤降到冰点,“军师的小厮来报,昨日辰时,太后身边的小黄公公去了耽春楼将人带走了,到今日还未出来”丁温硬着头皮逐字逐字地报着。

张承刹那间血直冲太阳穴上,无法辨识外界任何声音,双拳骤然握紧,忽又狠狠砸在面前桌台上,压着声音吼道,“方回呢!?怎没人将此事报于我!?”四下无人敢应,张承忽又想起,是自己曾言不必再报与他有关她的任何事。

整个人好似脱力,丁温忙上前扶,堪堪站稳。

忽又想到什么,那手背狠狠擦去嘴角渗出来的一丝咸腥,“楚庭安人呢?!让他过来。算了,丁温,你去库里拿上那尊玉马,我们现在就去黄公公的私宅。”匆匆走了几步,忽又对丁温喝道,“让蒋汉钧给我去门房查,何时国公府的事是门房说了算的?!自作主张的全都给我赶出去!”

波澜骤起,许又是一场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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