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报复(1 / 2)

简忱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冻得打了个寒颤。天色不算太好,说是多云,却是灰蓝灰蓝随时要下雨似的。这几日降了温,他身上的连帽卫衣薄,放下包正要扯件衣服出来,励谕岚喊了声:“简忱哥。”

她是来接简忱的。简忱脸上还有几块乌青,但已比她来拘留所看他那日消下去许多。他无悲无喜,提起手里的包放进甲壳虫的后备箱,励谕岚关上后备箱盖,问他:“饿吗?要不要去吃点饭?”

简忱颓靡地低下头去:“我想回家。”励谕岚也不勉强,招呼他上车。

简忱从兜里掏出那张释放证明,撕掉后揉成一团。进过拘留所,他深感为耻,撕掉这份证明他进过拘留所的纸,他心理上能好过点,因为仿佛抹掉了这段经历。刚进拘留所那晚,他蜷在昏暗的房间角落一宿没睡,旁边有人来和他聊天,他假寐不说话,那人坐在他旁边,开朗得很,讲了许多自己的故事给他听。明明讲的是无知的过去与看不到的未来,那人却依然有着股乐观劲,简忱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心里非常鄙视他,觉得他这股乐观是盲目的。

一路上,简忱垂着脑袋闭着眼不愿说话。离他的住所还剩一公里远,红绿灯前,励谕岚停了车,问:“简忱哥,能不能谈谈?”

“谈什么?”简忱说话很冲,“谈我有多失败,谈这世道有多可笑?”

前方斑马线路过一群排着队在老师带领下集体过马路的小学生,戴着统一的小黄帽,稚嫩的、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从半开的车窗传进来,活力又有趣。

励谕岚没有和他辩驳,语气依然温和:“你不失败。很多事情,都是吃一堑,长一智的。”

“吃一堑,长一智?”简忱听了这句话心里不是滋味,“你觉得我活该?我活该讨正义讨进局子里去?我活该被他索要那笔什么狗屁的精神损失费?”

“不是。”励谕岚长叹了声,情绪如盘根错节难以言表。前方跳了绿灯,她重新扶上方向盘,踩了脚油门,“简忱哥,我做的决定也很难,可我的目的很明确,我希望你没事,希望你的生活能恢复原本的轨迹。”

简忱有气无力地靠着座椅,别开脸,又想起在拘留所里的生活。吃到的第一顿饭是青椒肉末配白米饭,肉少,稀稀拉拉没什么油水,盐却放了不少。那个想用自己乐观劲熏染简忱的人戏谑“厨子把盐当成了肉”,同张桌子吃饭的几人依旧是那副挫折的表情。

他眼眶一湿:“我读会计读了四年,作为会计人,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我不会去做那样的账我怎么就做了那样的账?我想争取个清白公道,还有你,小岚,你的自由。”

励谕岚心一揪,眼前已是简忱住的小区。她如鲠在喉,正想说些什么,来电铃响起,她拿起手机,刚接听就听到傅延蹊愠怒的声音:“励谕岚,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吗?”他毫不留情面的语气让励谕岚感到难堪,呛他道:“我不知道怎么写。”傅延蹊恨不得立刻把她揪回来:“来榭圣,我教你怎么写。”她此刻也同样恨不得立刻把话向他问个清楚:“好的,你等着。”

简忱已下了车,站在后备箱旁等候。励谕岚帮他打开门,他拎了包,朝她挤出个勉强的笑:“走吧,开慢点。”

励谕岚没有上车,停留在原地。简忱知道她想说什么,信誓旦旦道:“你不想我做傻事,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冲动了。”

听到他这样说,励谕岚才觉得慰藉,与他告了别。

回到住所,简忱将手里拎着的包袋往地上一丢。屋子一星期没通风,憋闷干燥得很,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光打进来,清楚可见空气中漂着的浮尘。窗边有只不知名的小鸟雀,简忱开了窗,这小鸟雀还是原封不动地站着,毫不惧怕地东张西望。

“咚咚咚。”有人敲门。简忱开了门,母亲一下子抱住他:“急死我了!”

“妈。”简忱在拘留所里度日如年都忍着没哭,此刻已潸然泪下。他看向母亲身边的父亲,父亲似乎老了十岁,他自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哭,可父亲看着他的眼里全是浊泪,他喊了他一声,“爸。”

简母放开简忱,摸向他脸上半褪的乌青。她的手因长期做手工活磨得十分粗砺,怕弄疼了他的伤,又缩回手:“阿忱,疼不疼?”

“不疼,真的,”简忱将她的手握住,“对不起,妈,让你和爸担心了。”

“刚才我给小励打电话,她说你已经到家了,我和你爸才赶过来。”简母说,“这小励也是,我和她说过,去接你的时候要带上我们。”

简忱将父母迎进屋,想倒两杯热水给父母,又想起那么多天过去了,热水瓶里的水早已成了凉水。家里也没有什么水果,竟是一丁点招待的东西都拿不出来。

“阿忱,你是怎么跟人打起来的?”简父问。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