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望着一手夹烟、一手拿着电筒，背对自己的男人，紧张得不停搓手。

男人的枪套固定在右侧腰带上，是那种使用纽扣的粗制枪套，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拔出来。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伊莱试探性地迈出脚步，一步……两步……见男人只顾着抽烟，他屏住呼吸、骤然伸出手，想要去抓露在外面的枪柄。

在他即将触碰到枪柄时，男人突兀地转过身，让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

“快啊！愣着干什么？”男人扔掉夹在指间的烟蒂，一手掏出开盖的烟盒，潇洒地摇了摇，就像电影里那些老烟枪一样，将烟盒自然地送到嘴边，叼住弹出一半的烟屁股，扭了扭腰向伊莱示意。

伊莱愣愣地伸出手，顺利地从枪套里拔出手枪，枪口颤巍巍指向男人的胸口。

男人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任由口中的香烟掉到地上。

砰——！

一声枪响，男人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下。

他刚刚……是不是让我帮他拿打火机？

望着地上没抽动的香烟，伊莱后知后觉地想。

他小心翼翼弯下腰，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确定男人已经魂归冥府，于是从前者紧握的手里抽出电筒。

碗口粗的电筒光在路面上一扫，他看见了横在路中央的绿色“滑板”。

酷！

男孩被“滑板”炫酷的三叉戟尾部造型所吸引，他好奇地走到“滑板”旁，绕着“滑板”观察了一会儿，抬起一只脚踏上金属质感的板面，另一只脚正要向后蹬踩地面，耳边突然响起古井无波的男低音。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站上去。”

伊莱吓了一跳，踩在“滑板”上的左脚不自觉向上挪了几厘米，脚尖触碰到了某个不起眼的机关。

脚下“轰”得一声，“滑板”底部的四只滑轮瞬间收起，中央和四角同时向下喷出橘色的火焰，推动“滑板”缓缓飘浮至半空中。

伊莱从滑翔机上跌落下来，吓得呜哇哇直叫。

黑暗中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来人的手指在滑翔机尾部的机关上轻轻一点，机器底部的火焰霎时间熄灭，随后轻盈地落在来者的脚边。

“你……你没死？”伊莱一手撑地，一手举高电筒，看清了唐宇的面孔后，瞳孔剧烈地收缩。

“我看起来像鬼魂吗？”唐宇走上前，借着手电筒的眩光，同样看清了伊莱略显青涩的五官。

“你叫什么名字？”

“伊莱。”男孩咽了口唾沫，望向唐宇脚下的滑翔机，有些羡慕地问，“那是新型滑板吗？底下为什么会喷火？”

“这玩意儿可比滑板有意思多了。”唐宇弯下腰、伸出手，伊莱愣了两秒，把柯尔特手枪塞进口袋，然后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杰森在哪儿？”唐宇问得很直接。

“他们被关在上西区的足球俱乐部，那里有一座马罗尼经营的地下赌场。”伊莱老实交代。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唐宇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轿车一类的交通工具。

“一辆改装过的货柜车，停在大桥对面的浅滩上。”伊莱回忆道。

唐宇点点头：“跟我来。”

……

浅滩上人烟寂寥，除了沿岸废旧的轮船、汽车和起重机，空旷的大地上唯有一片薄纱般的月光。

在锈迹斑斑的水塔下方，唐宇和伊莱找到了停在角落里的货柜车。

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打盹，唐宇踩着轮胎攀上车头，用枪托敲了敲车窗。

司机清醒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哑光的枪口，于是果断开门投降。

唐宇上车后扫了一眼，还好，副座的座椅很宽，足够坐下两人，否则伊莱很可能要去封闭车厢里待着了。

“西区，枫叶街，29号。”唐宇一脚踩着滑翔机，另一只脚架到中控台旁，对司机发号施令。

司机不敢怠慢，驾车从浅滩另一头拐弯，通过隧道上了返回的高架桥。

“说吧，你们是怎么被马修和保罗盯上的？”

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风景线，沉默了一会儿，唐宇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