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育殿里,易泓生正在盘问昨晚去给林舒传话的太监。
“舒妃娘娘说什么了么?”
太监丈二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努力回忆了下,道:“娘娘就说她知道了。”
“就这一句?”易泓生怒目而视着太监,根本就不相信,难道林舒没有吃醋。
人家舒妃娘娘就真说这一句话啊,太监也不能胡编乱造,虽然见易泓生此时的样子,太监有点害怕,但还是如实汇报:“舒妃娘娘再没说什么了!”
“那她有没有表现出什么来?”易泓生不死心的追问。
“舒妃娘娘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太监眼珠子向上看,他在努力回想着昨天见林舒的情形。
昨天他去钰涵宫里面,舒妃娘娘正在看书。他将皇上的话,一字不差的和舒妃娘娘学了一遍,人家舒妃娘娘十分淡定,看着书的脑袋连抬都没抬起来,只点了点头说:有劳你了,我知道了。
就这么个经过,要说舒妃娘娘有什么表现,太监心说他真是没看出来。
易泓生还特意提醒了番:“比如变了脸色,神情不自然,鼻孔张大,想生气又忍着的样子,有没有?”
太监也被问的急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道:“皇上,舒妃娘娘真没说什么,您别为难奴才了!”
易泓生假装踹了下太监,怒骂道:“你个废物,什么差事也办不好,要你何用!”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了!”太监嘴上应着,心中却万分无语。这舒妃娘娘生不生气,吃不吃醋是两人之间的事情,和他这一传话的太监有什么关系呢。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秀才遇见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正想着,又听易泓生呵斥:“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像谁愿意看你似的!”
太监退了出去,腹语道:是是是,您现在眼里除了舒妃娘娘,还能愿意看谁啊!
这边太监刚退下,张远霜就进了来,他手里端着一瓷碗什么东西,走到易泓生身边,将瓷碗放在案上道:“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喝点杏仁露润润嗓子!”
“不喝!”易泓生不耐烦的翻着奏折。
张远霜眼睛看着那碗杏仁露,劝道:“让你喝你就喝,好东西!”说道最后时,张远霜忍不住乐了。
在易泓生眼里,林舒送过来的东西,怕是黄土都成黄金了吧。
“拿下去,朕说不喝你听不见么,!”易泓生语气不善。
“这是林舒送过来的,你还让我拿下去么!”张远霜也学者易泓生的语回道。
易泓生一下子不说话了。放下毛笔就往外张望。
“别看了,人没来,打发宫女送过来的!”张远霜拆台。
易泓生瞪了张远霜一眼,然后十分打脸的去拿那碗杏仁露,拿瓷勺在里面拨动了下,喝了一口,大赞道:“果然是好东西,味道不错!”
张远霜撇了撇嘴,一点也不给易泓生面子,“谁刚才让拿下去,说不喝了的,这会又好东西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这心啊,比女人还女人呢!”张远霜数落起易泓生来还真是口不留情。
然而在只有两人时,易泓生也丝毫没有天子该有的架子,张远霜说的话,他不愠不火,全当没有听见,自顾自的在那里品味林舒让人送过来的这碗杏仁露。
喝完了杏仁露,也该言归正传。
见张远霜身上穿着的宝蓝色武将袍子还没来得脱,易泓生道:“这是才回来?”
张远霜展了展袖子。
“情况如何?”易泓生直接问道。
“不妙。”张远霜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难道真得兵戎相见?”易泓生旋转着手里的瓷碗,他脑中呈现的都是三年前齐梁两国大战,横尸遍野,血光冲天,无数将士死于疆场的场景。
“不是咱们想不想打,是梁国那边逼得咱们不得不打!”张远霜语气很重,在陈述事实。
一时间殿中安静了,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下去。
易泓生眉毛微皱,想了良久,才开口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始终是不妥。”
得想其他的法子……
又到了晚上。
王初颖坐在床上失神,昨晚过后,所以人都以为易泓生宠幸了她,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两人清清白白的,易泓生根本就没有碰她。
易泓生那句:是才女就该有才女该有的样子,别和妓子一样,让人瞧不起。
王初颖想着,心中冷冷的,她在易泓生心里是什么形象啊!
殿中只有她一人,空空荡荡的,她的心里也很空荡。她甚至在想,林舒凭什么就能得到易泓生的爱,得到易泓生的宠幸,而她却不能,为什么?
王初颖自己也知道,易泓生再不会来她这里了吧。
她长长的柔顺的头发披在肩头,窗子半开半掩着,她感觉有一些冷了,心里发烦,就不免要迁怒宫人,她朝外厉声喊道:“殿内没有关窗户,你们是死人么!”
“颖嫔说谁是死人?”
这声音……是皇上的。
王初颖惊得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因为她惊讶了,她连鞋都忘记穿了。
就那样呆呆的站在原地,凝视着易泓生。
一个女人要是喜欢一个男人,在看男人的那种眼神,都是不一样的。
易泓生往里走了两步,避开王初颖的凝视,淡淡开口道:“昨日才见过,今日颖嫔就不认识朕了。”
王初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躬身给易泓生行礼:“嫔妾参见皇上。”
“免礼。”易泓生顺势坐在了榻上,不再说话。
惊讶过后便是欣喜,王初颖到此时还心有希冀。她眼朝易泓生坐着的方向看去,心想着今日断然不能像昨日那般主动了。
“皇……皇上,”王初颖一开口,发现她都紧张的有些不会说话了,“天不早了,嫔妾服侍皇上更衣?”王初颖缓了口气,试问道。
“还像昨晚那般,朕在榻上睡。”易泓生淡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