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鸮(1 / 1)

夜,很深,寿昌的夜与长安的不同,它比长安睡得更沉一些,没有莺歌燕语,没有夜话豪情,城楼前只有风声,卷起一层层月光下银白的沙。不时几声穴鸮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我们都不以为然,在这大漠中总是能听到,却往往看不见。

我们倚着城墙,慢慢坐了下来,旁边有个读了点书的同伴给家里面写着信,看着他眼前摇曳的灯焰,倦意不知不觉间袭来,却不敢闭眼。白日里的斥候探到,吐蕃又往我们进了十几丈,他们武功行兵大大差于我们,但我们也不能松懈,稍不留神便给这些大漠中的野狗找到了扑上来的机会。石城堡一战,他们失去了军事要地,总是要找机会的,但举目望来,整个河西没有一处是软柿子,寿昌的兵力在整个地区而言算比较小的,镇将也下了命令,夜中勤换守卫,不给他们可乘之机。我们滴水不漏,他们破绽百出,相信不需多久吐蕃便会被赶出这片地界,我也就能回家了。我们就这样想着,写着,一起听着时不时外面的穴鸮声,等着天边泛起鱼肚白。

“这不是夜猫子叫!”他一下腾起,收了纸笔,“林哥,这不是夜猫子叫!俺在田中,林间听过好多夜猫子叫唤,这不是春天,夜猫子不发情,不会这样叫的。”他带着浓重的乡音从我说着。我费了些功夫才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

“别瞎说了,这不是穴鸮叫是什么吗?莫非是人在叫唤不可?还是鬼在叫?别迷信那一套,这东西一点不邪乎,你听到的和这里的都不是一种夜猫子,你个新兵娃子,刚来,草木皆兵!”旁边的老兄开口说话,和他是一处口音,我都听不大明白,他们互相却听懂了,攀谈了起来,估计是没想让我听懂,一直说着家乡话,又快又响,不用听也知道,他们叙起来家乡的好,不多时肯定又是一阵唏嘘。

这期间夜鸮又叫了几声,我仔细听了一听,在脑中又过了几遍,却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多时,西边的“夜鸮”也叫了几声,我们却谁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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