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1 / 1)

天宝十四年,寿昌城前再无往日车熙攘和叫卖人声。而将那些取而代之的是甲士,如同黑云一般积压过来的吐蕃人,寿昌显得太单薄了

西南角杀出的一队唐人很快就引了守城将士的注意,他们在敌阵之中来去,挥舞着手中的剑与长戈,在满天乌云之中开凿出一条独属于白甲的风景。

“是援军吗?”守城的将士们怀疑地审视着,他们都拼命地睁大双眼,想将这近乎自杀式的壮举永远地刻画在脑海之中,他们握着长戈与勾枪的手又紧了几分。是啊!经历了那么多变故与战争的洗涮,如今的寿昌早已经变成了一所孤城,两面受敌,被置于犄角之势中。而在绝境之中,往往能迸发出属于人的无比英勇,现在还在固守着这座城的将士,最晚的也离开了家整整七年,大漠的风沙与寒霜虽然能给他们的容貌留下刻痕给,但是那份热血经过多年饮冰之后,却仍然沸腾。

吐蕃长官很欣赏眼前冲锋陷阵的白甲唐人,他下令不准放冷箭。或许是因为惜才想将面前这队人马编于麾下,但更多的一定是傲慢——在他看来,现在的局势正如汉人围棋之中白子与黑子,毫无疑问,白子是没有多少气了,只需要再调遣几颗黑子上阵,很快它们就会被提将出局。他自认为自己很高明,能让那些坚守不出的守将们亲眼看着自己的援军被绞杀殆尽,距离城门还有很远的距离,那些城墙上的人只能远远看着,连一支箭都支援不了。他很喜欢那无力与绝望的眼神在唐人之间不断传播开,无论是城外冲杀的,还是城里守城的。

傲慢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天宝十四年,安史之乱爆发,颜真卿接连写信给李隆基,后者却被华清池水泡得太过安逸——他一开始是不相信有叛军的。直到河北大量郡县皆数失陷,他慌了,调走了大量镇守在安西都护府的守将支援关内地区。皇命急诏,多数守将不知何故便匆匆赶回关内,没人想过也没时间去想吐蕃人如果在这一时间突然攻来会是何等惨烈的一番牺牲。当然,李家不傻,从皇命的宣诏到守将们的撤离都是属于高度的军事机密,吐蕃人按理来说是不会得知的,除非大唐朝堂里有叛徒

守城将士离开的第三天,当一切都朝着预案发展之时,吐蕃的突然精准地袭击,让此刻正薄弱的防御站点被直接击穿。有奸细这个秘密被一下揭穿,代价是整个安西都护府都承受不了的。但是李隆基永远不会知道,从关内叛乱到吐蕃突袭不是一个巧合而是一场长达十多余年预谋的必然结果。

华清池的水太安逸了,李隆基太傲慢了,傲慢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很快那一队人马就杀出了一条血路。为首夫妻的那两把剑,如果是中原人士会很熟悉:那是落樱与柳絮,属于玄剑门的门主和他夫人。两人情投意合,步法与剑法之间互补阴阳乾坤,在敌阵之中所向披靡。现在玄剑门门徒共四十三名全都在这里了,连带着一名甲胄不太一样的蒙面剑客。那名剑客一招一式之间充满了大开大合,全无防守之意,剑法之中戾气十足,而那把剑身上充满了裂痕,好像是之前碎过后被又煅造而成的,当世之下已无人重铸断剑来使,因为断剑终究还是把断剑,在被击打到最脆弱的剑痕时还是又会断开但是这名剑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挥剑,运功竟真出现了奇迹——“当”终究是那把断剑和前方敌人的长枪触击在了一起,毫无疑问剑又断了,可那名剑客却不慌不忙,当下凝神运气,左手剑指引向,那剑的残破碎片一下化为道道寒光直直向眼前的敌人飞去,在刺穿了眼前重甲枪兵的胸膛之后又飞将回来重新化成了剑形。

很快这队人马就直杀到了寿昌城下,那吐蕃长官大觉不妙,才赶忙下令叫近战军士退去,弓箭手齐发箭雨朝向这队人马而去。满天的羽箭倾泻而下,躲是无处可躲的,只能在这九死一生之中拼开下落的箭矢,保护好自己的要害之处。寿昌城门已经开了,五十个浑身精甲的甲士举着重盾挡在了这队人马面前!一下世界安静了下来,耳边再无弓箭刺耳的空破之声和身边同伴的急促的喘息声。过了半息之间,“当当当”的声音震耳发聩,那是所有的箭矢都击打在了眼前的盾牌上所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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