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 142 章(1 / 2)

长宁扭过头兴奋地拽樊长玉的袖子“阿姐, 姐夫是不是在看我们”

她扯着嗓子使劲儿朝着下方喊了两句“姐夫”,奈何这会儿大街上人声鼎沸,百姓们都在高呼“武安侯”, 将她稚嫩的嗓音全然掩盖了下去。

但大军快走过楼下时, 谢征朝着酒楼上方微点了下头,不知是听见了长宁的喊声, 还是在朝樊长玉致意。

相邻其他雅间门发出一片短促的惊呼声,窗前噼里啪啦掉了一堆东西下去。

“武安侯在看我们家小姐”

“胡说, 分明是朝咱们家姑娘点头了”

随行的丫鬟们替自家姑娘争辩不休,激动得把手上拎着的花篮子都扔了下去。

大胤民风开放,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 未出阁的姑娘们朝着凯旋大军扔花、扔手帕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樊长玉随唐培义进城那天,就被扔了不少手帕。

赵大叔和赵大娘眼瞅着楼上楼下的小娘子都在朝谢征丢帕子, 不乐意道“言正方才是在看咱们吧”

赵大娘一把年纪了, 也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口, 高喊了两声“言正言正长玉在这里”

樊长玉怕丢人,刚想退回去,却被赵大娘一把攥住了胳膊, 还催促她“快快, 你也给言正丢个帕子啊”

樊长玉窘迫道“大娘, 我就不丢了吧”

赵大娘瞪她一眼“你这孩子, 怕什么羞,下面那是同你拜了天地的夫婿, 别的姑娘家都能朝她丢帕子,你作甚不丢”

说罢就把樊长玉推到了窗口处。

长宁在一旁乐得直拍手“阿姐丢帕子丢帕子”

樊长玉无奈道“我哪有帕子,我在军中都是直接用一方大汗巾。”

赵大娘被樊长玉这话噎了一下, 随即不死心道“那你有香囊什么的没总之往下边扔个就是了。”

香囊那东西,樊长玉自然也是不会备的。

她想了想,将自己绑在发间门的赭色发带解了下来。

樊长玉拿着发带硬着头皮走到窗前,比起其他姑娘家那些熏了香又绣着精致绣纹的绢帕,她这条发带实在是朴素得过分,料子也算不得好,估计扔大街上都没人愿意捡。

樊长玉正想应个景丢完就行了,怎料谢征忽地抬眸直直朝她看来。

二人视线在半空中相接,樊长玉心跳蓦地漏下了一拍,捏在手中的发带一时间门也忘了扔下。

赵大娘在边上替她急得不行,催促她“长玉快扔啊,言正看着你呢”

樊长玉回过神,只觉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蹦出来,她攥了攥了手心,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将手中的发带扔了下去。

她习武准头本来极好的,奈何发带太轻,这会儿又刮起了风,眼瞧着那发带就要从谢征头顶飞过去,马背上神情冷峻的青年侯爷倏地抬起手,五指一拢便抓住了那条赭色发带。

围观的百姓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惊呼声。

这一路朝他仍绢帕的姑娘何其多,便是有落到了他跟前的,他都没多看一眼,眼下突然主动去抓一条发带,实在是稀奇。

谢征面不改色地将樊长玉扔下去的发带揣进了怀中,眸光淡淡往樊长玉那边扫了一眼,才双眼平视前方继续驾马前行。

围观百姓和年轻姑娘们的惊呼声更高了一个调,甚至有姑娘家当场哭出声的。

“那是谁的发带”

“武安侯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长街两边的百姓都抬起头,试图找出是从临街酒楼的那间门雅间门飘出的那根发带,却只瞧见了间门窗户紧闭的雅间门,一时间门也不知究竟是那一间门的贵客扔的。

那间门雅间门都是樊长玉包下的。

发带被谢征接住,他揣怀里还朝她看来时,樊长玉只觉刹那间门自己心口像是被雷电击中,心跳快得让她心慌,大脑也跟着有几分麻痹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把窗户一关,然后转头坐回了圆桌前,在赵大娘错愣的目光里,她整个人从脖子根开始泛红,一直到耳朵尖都是绯色的。

赵大娘一怔之后,哭笑不得地道“你这丫头,都成婚这么久了,还怕什么羞啊”

樊长玉捏着自己滚烫的耳垂不说话,只有浓黑的长睫扑闪个不停,似扔在心悸。

连长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阿姐怕羞。”

谢五谢七垂着脑袋默默站在墙角,努力当自己是空气。

好一阵,樊长玉才缓过来,面上的绯色退了些,她捏捏长宁的胖脸道“宁娘本事了,都会笑话阿姐了”

长宁被樊长玉捏着一侧脸颊,另一侧脸上的笑还是快裂到耳根去“姐夫一看阿姐,阿姐吓得把窗户都关了。”

樊长玉脸上好不容易才消下去的红意,因为长宁的这无忌童言,差点又升腾起来,她板着脸道“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阿姐是怕人多眼杂,凭生事端。”

长宁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造次了。

赵木匠想着刚才见到的盛况,仍觉着震撼,呷了一口茶水才道“我听好多人都在喊武安侯,怎地没瞧见人,莫非武安侯的仪仗在大军后面”

那些年轻姑娘哭喊的声音都被更大的呼声给盖过去了,京城人说话又带着点京味儿,赵木匠便是听见了那么一两点音儿,也没辨出是个啥意思。

他不懂大军进城的尊卑顺序,但想着樊长玉她们进京那会儿,唐培义是走在最前边的,按理说,武安侯官职最大,也应在走在最前边才是,怎地排头却是言正

武安侯的威名,在他夺回锦州,收复辽东十二郡时,便在整个大胤如雷贯耳了。

赵木匠还挺想一睹这等旷世奇将的风采的。

樊长玉默默抹了一把脸。

终于还是说到了这个问题上

她抓了抓头发道“那个大叔,大娘,有件事我一直没同你们说。”

赵大娘看她这为难的样子,当即就道“你这孩子,还把我跟你大叔当外人不成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樊长玉看着二老,说“其实言正就是武安侯。”

赵木匠手一抖,半盅茶水都泼到了身上,他顾不得烫,仓惶起身抖了两下衣服,一双苍老却瞪得溜圆的眼直直地看向樊长玉“啥”

赵大娘亦大张着嘴,看看樊长玉,又看看赵木匠,惊得一句话都问不出。

樊长玉料想二老得知谢征真正的身份后,会很吃一惊,却没想到把他们俩给惊成了这样。

见二老都一副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的模样,她又说了一遍“言正就是武安侯。”

“我滴个天爷哎”

赵木匠脚下一软,又坐回圈椅上了,他咽了咽口水道“就是收辽东十二郡,屠锦州蛮夷的那个武安侯”

樊长玉点头。

赵大娘说话也磕巴起来了“听听说武安侯长了头六臂,茹毛饮血,言言正那孩子,长得跟那戏班子里的台柱小生似的,怎么会是武安侯呢”

樊长玉听赵大娘这么描述她以为的谢征,一时间门有点哭笑不得。

她道“都是谣传罢了,战场上的将军,凶名在外才能震慑敌军。我在军中不也有夜叉之名”

饶是听了樊长玉的解释,老两口还是坐椅子上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赵大娘看向樊长玉“这言正都成侯爷了,咱们以后见到他是不是得磕头啊”

这问题问得樊长玉一愣,换做从前,她还在临安镇上时,谈及见到大官,首先想到的约莫也是要磕几个头。

如今朝野之上,能让她磕头跪拜的,只余龙椅上那一人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门,她这一路已走了这么远了,一时间门心中倒也颇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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