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或许也并不久，没有手表，没有时钟，也不会根据窗口的光线判断时间的方法，莫虚根本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

他只知道当他想完那些东西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个离开的人正站在牢外，正看着自己。

莫虚猜测那人或许一直都没有走，他一直都在观察着自己，现在他观察够了，所以重新走了出来。

刘天的确一直都没有离开，离开的只是李成，去报告牢里发生的事情，而他，他就在牢房的边缘角落里看着，观察着。

看着他挣扎，看着他的动作，这个叫莫虚的人的确像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

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观察着，这符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的特征。

可这样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却没有失去基本的心智，他的动作，他的行为都表明了他的思考。

刘天不禁也好奇，也疑惑，这个人现在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情况，所以他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想起什么了吗？”刘天轻声问道。

莫虚摇了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然后他抬起头问道，“这里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莫虚看着牢外的人，横眉细眼，看上去并不温和，可他还是问道，“您又是谁。”

刘天本横着的眉微微提起，面前的人失去了记忆却仍能清晰的表述问题，这种情况比他想象得更加诡异，也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经验常识。

他考虑着要不要继续这场问询，但只是片刻，他的眉便舒展开来，他已经做了决定，他要继续询问下去，因为他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

他平静的看着莫虚，“这里是青远镇，我叫刘天，是青远镇的戍尉。”

“青远镇？”莫虚喃喃道，他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镇名的记忆。

“青远？”他的眼睛晃到男人的胸膛，那里绣着青远二字，莫虚恍然，原来那是一个表明身份的地名。

看着观察自己的莫虚。

“你…，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刘天凝声问道，他盯着莫虚的眼睛，好似要从中捞出什么东西。

一个人有着理智也能一如既往的思考，却失去了记忆，这实在离奇。

若是其他时候他虽从未遇见过这种状况，却也不会如此紧张，可是，眼前这个人不仅仅只是这样的情况。

眼前的人最正常的情况是死去，他还活着便已经是巨大的不寻常，在这巨大的不寻常中再发生的一切都是诡异。

莫虚不知道刘天想知道什么，他只能从刘天的眼中看见深深的忌惮，可这忌惮究竟来有什么缘由他根本不知道。

忌惮自己的来历吗？

他能来到这里或许只是一种无尽的可能中那最接近零的一个概率。

这个概率是不可能有一个确切的解释地，因为没有确切解释，所以他不可能知道为什么。

“记得什么？为什么到这里吗？”莫虚坦然的看向刘天，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他何尝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那样他至少还能感到一丝的安心，不必如此惶恐。

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否全善，这个世界的人是否全善，所以他不敢把真正的情况告诉这个人。

他必须隐藏自己，他必须以这个世界的莫虚活着，并且是一个已经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记忆的莫虚，而且他也本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记忆。

他必须这样想，他也只能这样认为，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全，才会对未来有了自己的把握，才能防止一切在不可控的情况下走向无法预料的未知。

莫虚看着刘天，刘天仍盯着自己，莫虚的心缓缓的跳动着，在刘天地注视下他觉得仿佛已过了几个世纪，可他不能先转开视线，因为现在他只是一个失去了一切记忆的人，他不该恐惧也不该羞愧。

最终，刘天结束了注视，他轻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或许不记得了才正常吧！”

刘天感叹着。

莫虚的心方才缓缓一松，问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刘天摇了摇头，但看向莫虚的眼变得认真而严肃。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我只知道你们怎么来的。”

“你们？”莫虚的心狠狠一纠，“还有其他人吗？”

莫虚感到恐慌，那些人会是自己的同胞吗？会是自己认识的人吗？应该不会吧！

他已经意识到就连自己或许也不是从前的自己了，那些记忆里没有的文字，那记忆里没有的语言，都提醒着他，他已经失去了他的身体。

刘天看了一眼莫虚，仿佛好奇他的惊讶，然后才缓缓道，“我们是在镇外的阴山上发现你们的，而你们，是从宇光里窜出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刘天的眉猛的提起，言语变得异常严肃而且谨慎。

“宇光？”莫虚轻喃道。

“宇光是什么？”莫虚问道，他虽然担心那些跟他一同流落至此的人，可他更好奇宇光是什么。

刘天面色复杂的看着莫虚，“面前的人竟连宇光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