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进入高中二年级最后一期了。他们还是一起走在上学的路上。
吃早饭的时候,妈妈边吃饭边对老大说:
“你一直想出去,那你在学校的每一天,都要抓紧学点有用的知识。尽管现在不是很重视知识,但读了书,总而言之没有坏处。你看,你父亲不就是在旧社会跟你爷爷读了书吗?要不,他现在会有这么好吗?当初,你父亲读书时,谁知道今天会用上?还是你爷爷说得好啊。不管街上乡里,都是要读书的。你高中快要毕业了。在学校的学习时间不是很多了。也许这就是你在学校学习的最后机会。”
“我知道,您放心。我会努力的。”老大说。
老大背着书包在路上走着,一边想着妈妈的话,一边想着自己的未来。
开学的第一天没有课。交了报名费,领了新书,搞完大扫除便回家了。老大在路上想着,自己马上就没有书读了。不读书干什么呢?难道和生产队的社员一起天天出工?
这时,毛砣在前面慢慢地走着,老大很快地赶上去。
“你一到纸袋子厂去上班,要注意卫生了。我听说那里虽然干活比较轻松,但是飞尘不少。”老大对毛坨说。
“我会注意的。”毛砣说完,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老大。似乎在说:
“你也会关心人了。”
“只有你好,高中毕业,就可以进纸袋子厂里上班。”
“这种企业算什么咯?你高中毕业后,干什么呢?”
“我的未来是什么?未来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我的眼前一片茫然。”
“你可以去参军啊。”
“我们大队要参军的青年人可多了。不知道大队同不同意我去啊?”
“也是的。”他们在分岔路口各自回家。
老大感觉:人越长大,遇到的问题也越大。
刚一回家,妈妈就说:
“那个小于和小甘都招工走了。”
“好快啊?”老大惊奇地说。
“那个小于看不出呢?在常沙读书时就一直表现非常优秀。他是‘知青办’来招工的。那个小甘是他父亲代表单位来直接招工的。他们两个正好一起走的。都是你父亲为他们整的材料。”妈妈说。
“那我送他们的机会都没有了?”
“估计他们已经到银城市了。还要去县里盖章。”
“他们四个只剩亚平了。他可能心里有点不舒服。”
“那不很快也会招工回城的。”
“毛砣她们呢?”妈妈问。
“毛砣她们一家,除了毛砣,其他人都回长沙了。她姐姐是解决夫妻分居调回常沙的,她哥哥是因病回城的。她妹妹已经在常沙读初中了。她妈妈和妹妹本来就不是下放对象。”
“这些我晓得。我是问毛砣会不会回常沙?”妈妈问。
“她可能暂时不能回常沙。但,她今年高中毕业后,会到纸袋厂上班,她就睡到那里去,她妈妈也回常沙去。”老大说。
“哦。她一个人怎么能在农村生活啊?”
“纸袋厂有几个她这样的知识青年妹几,她有伴。不过,我想她迟早也会招工回常沙的。”老大说。
“是啊,她现在虽然对你好,但是这是暂时的。你不要总是记着她。她是一只鹤,总会飞走的。”
“嗯。”
老大想,鹤永远是鹤;鸡永远是鸡。鹤立鸡群是暂时的,鹤终究会离开鸡群飞向蓝天。毛砣这只鹤也会飞走的。因为她的老家是常沙。尽管现在她还没有飞走,可是她的心里在想着常沙,迟早都会飞回常沙的。而老大的家就是荷花园。荷花园,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美,其实就是大队的一个生产队。就是他要离开的地方。荷花园即使一年四季都开着千朵万朵娇艳的荷花,也留不住毛砣。
此时,老大甚至埋怨起他的爷爷和他的父亲了,你们为什么不住在常沙呢?那样,他和毛砣不都是常沙的了吗。老大不也可以招工回常沙了吗?那他也是一只鹤,就能和毛砣一起飞走。就能和毛砣一起在蓝天下比翼双飞。
第二天上学时,他们三个同学又在一起。
“我们生产队的知识青年,又走了两个。只剩一个了。”老大说。
“那都会回去的。他们是下乡来镀金的。”建满说。
“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毛砣说。
“你反正会回去的,莫急。”建满说。
“城市的知识青年可以到农村来镀金,我们农村的知识青年要是也可以到城市去镀金。那是多么的好啊。”老大说。
“乡里人到城市去镀金啊?那是做梦。我们一生下来就在乡里镀金,只怕会在乡里镀一世的金。”建满说。
“我可不想在乡里镀一世的金。”老大说。
“你父亲在外边搞路,你的脚路宽些,当然可以出去啵。”建满说。
“我不想靠父亲。我要靠自己。”
“靠自己?自己怎么靠?”建满说。
“是啊。不知自己怎么靠。”老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