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道：很赞同。其实很多人都在压抑真我。可能这人受到家庭、学校、社会的束缚太多，真性情就像被岩土牢牢压住的地火，一旦哪天喷薄而出，就会像火山喷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肖尔道：我也这样觉得。他一直在别人面前，按照别人期望的样子活着，到了生命进入倒计时的时候，就彻底撕掉伪装，露出了真实的自我。他不是犯案后变了，其实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只不过一直自我抑制着不让大家看出来。

青山道：我在想。像他这样有意识潜伏起来的人格，算不算是里人格呢？

肖尔道：我觉得算是。

青山道：为什么呢？

肖尔道：你觉得什么是里人格呢？

青山道：潜藏于自我意识里的真实人格。

肖尔道：我觉得，真实的人格不一定需要潜伏。有些人是不戴面具的。比如战乱时期胡乱杀人的土匪强盗。他们就算得上是把真我毫无保留暴露人前了。当然，大多数人出于绥靖策略，多少都会潜藏部分人格。要是总结一下，大概可以说，里人格等于真实人格，但不一定是被藏起来的。

青山想了想，笑道：你总结的很对。实际上，大家平时都把真实人格藏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涂脂抹粉的。所不同的是，有的人涂得好看，有的人抹得邋遢。一般大家都会夸赞会打扮的人，而瞧不起脸上一塌糊涂的那位。

肖尔道：如果这人改变了面貌，依照犯案后的性情活下去，并且永远不再重复之前的一切行为，甚至不再生出过往的任何一丝念头，算不算成了另一个人呢？

青山道：他要是躲过了追捕，再顶着一张假脸，带着真实的性格活下去，应该算是获得新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肖尔日有所思的说道：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性格，就算是与熟人面对面，应该也没人能认出他了。

青山道：只要脸不一样，就算性格一样，应该也没人能认出的。

肖尔点头道：好像大家还是主要凭脸来认识一个人。

青山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对于脸，内在的心思、性格等等实在难以捉摸。就像那个人，谁能在案发前看出来，其实是一个极度放浪形骸的浪子呢？

肖尔道：所以，地球上的古人才有了那句诗“唯有人心相对时，咫尺之间不能料”。

青山道：确实难料。无形无相，说有就有，说无就无，真真假假的。有时候自己都弄不清什么时候是真，哪些时候是假。

肖尔道：你不信人有真心吗？

青山道：你信吗？

肖尔道：我不信。

青山没想到对方这样坦白，便问道：为什么不信？

肖尔道：经历过一些人情冷暖，就不再相信所谓真心了。你还信所谓真心吗？

青山道：我倒不是不信，只是不知道所谓心，到底是什么。古人说，心就是心脏。后来有人说心是脑子。现在又有一种新说法，心其实是肠胃。因为肠胃里的细菌能像弓形虫控制猫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操控人的喜怒哀乐，进而掌控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