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女孩突然开口。

男孩愣住了，他不知道女孩在说什么。

可女孩看他的表情很奇怪。

仿佛两个相识许久的朋友，突然有一天某个人犯了什么弥天大错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另一个人的事，然后另一个人皱着眉不可置信地质问他似的。

“不，我不应该这么说。”

“也许，”女孩眸子下垂，“你自己都意识不到。”

苦离眼瞧着女孩那对本该熠熠生辉的眸子沉寂了下来，散着流水般的微光，与窗外的月色遥相呼应。

内心莫名惊颤。

“听过经南国么。”

“什么？”

女孩略微抬起头，目光落向窗外，那里，被撕裂的纱片卡在窗角，随风摇晃，却久久不坠落。

“经南国，一个古老的，昙花一样的神秘国度。”

男孩神色淡漠，摇了摇头。

“那朵开在乱世深处的神冶之花，从黄土的摇篮里爬出，争夺巨木的光辉，参天蔽日遥腾不息。”

“经南国，灵陆燹尘纪八百年岁月里扩充疆土用时最短，也是巅峰时消逝最快的国度……你知道它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将战旗插遍除北部之外灵陆每个角落的么？”

女孩眼中的金光忽地内敛，目光落向苦离，眸中令人心悸的幽深漩涡般环环上涌。

“人才、武器、粮食、还有谋略，你觉得它是靠哪一个？”

还不等苦离回答，女孩轻喝:

“或许都有，我曾日夜恍惚，翻遍无数古书典籍希望找到与这个国家相关的一点资料，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力量让它区别于其他一切国度，竟然能够以如此迅猛的速度将它的势力涌向各地。但凡你了解一点的话你就会知道这个国度经历的种种，那些几乎不可能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都被它一一做成，仿佛背后有神明为这个国家指了一条路。”

“终于，我付出了一点代价，找到并目睹了记录这个国家详诸境况的史记复本，《经南国志》。不同于以往我看过的大多年纪式的国史，它应该属于比较少见的纪事类，可与其说它是纪事型国史，我更觉得它像是某种自传。仿佛某个将死之人在我身边回顾往生，深沉耳语。它开篇有一段话，那段话我到现在也忘不掉。”

“你知道那本书讲了什么吗？”女孩靠近苦离，她的声音几乎颤抖，气息突然变得十分紊乱，“那个作者在作那本书时，终日与经南国的皇帝作伴，日夜更改，一月便书成。”

“为什么？”

“为什么一部记录历史的书中会出现这些内容？为什么要刻意强调这些话？”

“哪个国家的史书需要一个月就作成？终日作伴皇帝他们是在什么境况下写出这本书的？”

“带着这些疑惑，我读完了整本书。”

女孩离苦离越来越近，她的鬓角有些散乱了，清冷的月光让那对眸子显得十分落寞。

“可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史书”她忽然像是喃喃自语，转过身沿着窗踱步。“整本书都在讲一个人。”

她缓缓坐下来，坐在光滑的地板上。

“都在讲，一种术。”暗夜里那对眸子突然涌出惊人的火光，幽幽瞥向苦离。

“你是否感觉自己出现过幻觉。”

内心好像忽然被什么震了一下，苦离呆在原地，眸子里的红雾刹那间消散，清黑包裹。

他茫然地盯着那个坐着的女孩，想要做点什么，哪怕走两步也行，可是他做不到，全身的血液冰凉，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你是否有那么一段时间分不清真或假，分不清现实或虚拟什么都是正常的，又好像做了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