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雷围着棺材看了一圈，一点阳神探入，并不动手去掀。

别人放在家里的棺材，贸然上手，是极不尊重的。

棺里到底没什么稀奇的，只一具白骨公整地放着，看髋骨和耻骨，是个女人。

“我婆娘的，等我死了呀，跟她埋一起。”

李老汉在邹雷背后突然说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叼着旱烟杆，一点点红色的微光映着棺材上的红漆，苍老的脸在阴影之中，有些瘆人。

“不知道老先生哪里购得的，只怕我也有一天要准备准备这玩意儿了。”邹雷问到。

“嘿！咳咳咳！”

李老汉猛地一笑，烟气呛到了肺里，剧烈地咳起来，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许久，他撑着棺材盖子缓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哪里买得到，以前我那婆娘过世的时候，村里来了个驾着马车的，上面就有这一口棺材。

他一来就要丢掉。

我们也是见过木头的，自然知道这棺材好呀，木头是沉木的，不生虫，也不腐烂。

我当时把他叫住，问他这棺材他是不是真的不要了。

他说这是城里某个富人置办的，结果棺材拉到那富人家里两天，天天闹鬼，闹得人心惶惶，这才让人把棺材丢掉。

我也怕鬼，但老太婆死了正巧没棺材，不如拉回家看看，我家底就这点儿东西，再怎么闹鬼，它总不能把房子吃了不是。

我和老大把它搬回来，放了七天，什么事也没有。

什么闹鬼呀，指不定是那城里的富人亏心事做多了，疑神疑鬼！

我婆娘就葬在里面，下了地。

谁知道呀，有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婆娘了，她说她在地下寂寞得很，让我把棺材从地里带出来放家里，等我死了，葬一个棺里。

我不当回事，结果第二天又做了这个梦。

于是我和老大一合计，又把棺材抬了出来置放在家里。

当天晚上我又梦到老太婆了，她说现在就不寂寞了。

这棺材也就一直放这了。”

李老汉回忆着，烟杆轻轻敲击在棺材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念到自己婆娘时，他的脸上有了温和的笑容，声音也轻慢了许多。

“好棺材，确实是好棺材。”

邹雷赞叹着，出了门。

李老汉也只停留了一会儿，对着棺材絮叨了两句，便又在树下马扎上吸着旱烟。

邹雷没急着上床，他就站在门口，透过烟杆的那缕赤红微光，看着白烟后老汉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似乎能从那脸上沟壑中看出世间的玄妙。

酝酿许久，雨终于下了起来。

阴雷阵阵，狂风呼啸，院里的柳树唔呀呀地嘶吼着，豆大的雷雨下了起来。

借着雷电的一丝光明，邹雷看见了远山，昏黑的山林恍若冰河铁马踏风而动，迎风沐雨地傲立着，像永不屈服于天地的人民！

这般天气里他突然想到了那口奇怪的棺材。棺木有些阴冷，但也说不上什么妖鬼之物，成材的沉木本来就很有些阴冷的意味。

“少想一点儿吧，求你了，邹雷。这世上哪这么多怪事都让你碰上呀！”

邹雷在心里对自己说着，他又感觉这棺材要出些事故。

“睡觉好吧，睡觉就不会乱想了！那就是一口普通的棺材！”

邹雷立马钻进杂物堆里的石板床上。

但很快，他站了起来，什么都不想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一躺下来，他就总是在想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