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营地里除了少数巡逻的几队人，大都睡得熟了。

刚下过雨，草地上的水珠未干，远处树林里不时传出树冠摇动的响动，听得人心烦意乱。

姜雪芙睡到半夜被人推醒，“怎么了？”

来人在她耳边低声说：“去打探的人还没回来。”

她疲倦地想不起任何事，搓了搓脸，勉强看清楚了身处何地，一边披衣坐起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寅时了。”

穿戴整齐了，她背弓提剑步出帐外，“一个都没回来吗？”

“没有。”

冷风拂面，姜雪芙打了个寒颤，神志完全清醒过来，“肯定是被俘或者被杀了，你现在去告诉大家，先锋营全部整装待命。”

在外面等着见华梦阳的间隙，她焦虑万分，好在很快被请进去，简单说完了情况，华将军也觉得事有蹊跷，赞同她集结先锋营。

“我又派了第二批人去了，很快会有消息。不过，”姜雪芙脸色很差，“我觉得敌人应该已经就在眼前了，此时形势万分凶险。”

“还来得及转移伤兵吗？”

她摇摇头，“说不定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而不自知。”

华将军当机立断，“你带着先锋营正面去看看，若当真敌军来犯，尔等可正面应敌，我另派人去查看后路。”

“得令。”

“事不宜迟，你去吧。若有异常，我会派人再传令给你。”

她从主帅帐中出来，先锋营早已整装待发，只等她一声令下。猎猎冷风中，各人神情肃穆，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役。

正要下令列阵，第二波人回报，敌军已经近在咫尺了。

“瀚海夏贼余孽就在营地外！其反乱朝云，四海之民，受其残暴！我辈征战多时，等的就是今夜。兄弟们，想不想杀个痛快？！想不想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想！”

“好！我姜雪芙答应大家，杀的越多，赏的越多。”

“杀——杀——杀！”

“猎风营！听令！你们打头阵。”

“得令！”

众人列队迎敌，不多时两兵相接，杀声震天。姜雪芙提剑冲在最前面，猎风营人人似爬山猛虎，个个如出海蛟龙，手起刀落，箭射流星！

瀚海残兵被赶入山坳中，背靠绝壁，无粮无水，杀出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此刻也杀红了眼，气势颇盛。

祁沐岚和几位亲兵在帐外护卫着华将军，听见里面他点兵排阵，一众副将各就其位，一一领命而去。

“祁公子，你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

“大敌当前，伤兵们无处可躲，彬儿重伤，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是否答应。”

祁沐岚沉吟片刻，建议道：“后方来犯之敌虽来势汹汹，但是人数不会太多，陈副将带人去迎敌，相信很快会稳住阵脚。姜雪芙率领的先锋营胜算颇高，又有颜、肖两位副将援手，将军不必过滤。”

“你说的对，”华梦阳很惭愧，“让你见笑了。”

“要不是华将军临危受命，满朝文武竟没有可用之人，将军何愧之有？大敌当前，华将军担心独子安危，人之常情。”

“老夫，”华梦阳很无奈地点点头，“老夫这些年在朝中，罢了，不说了。”

“请将军调派小队人马给我，我去护卫伤兵。”

“好，去吧。”

祁沐岚守着惊慌的伤兵们，凝神屏息听着两军厮杀。一声声怒吼里的杀气，哀嚎里的绝望，刀剑相交的碰撞，声声入耳。

显然，朝云占了上风，他甚至能猜到猎风营的人退至中场，在掩护下射杀敌人的从容。后方的声音越来越小，陈副将控制住了局面。

华彬听着外边的交锋，一双眼珠子鼓的差点掉出来，不停催促门口的人：“说啊，现在怎样了？”

他的刀就放在手边，急的不得了，周围的人被他感染了，惊惧之中又莫名恼恨，恨自己没能去杀敌，躺在这里等死。

“大家稍安勿躁，天亮之前定能全歼来犯之敌。”祁沐岚进来说。

“真的？”

“天都青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大亮了，这么快？”

“我怎么听见还有别处有厮杀声？是什么人呢？”

“”

果真，天光大亮后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平息了，有新的伤兵被陆续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