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章(1 / 2)

唐戴斯已经不想再徒然进行反抗了;他拖着步子,但这并非消极反抗,而是一种麻木。他像一个醉汉那般晕头转向、步履蹒跚。他看见士兵重又迅速排列成行,他觉着脚下碰到了石阶,下意识地提起双脚,他依稀感到他们经过了一道门,门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但他只是机械地做着所有这些动作,面前仿佛是一团浓雾,什么也看不清。他甚至连大海都没看见;岛外这片浩渺的大海,是囚犯的断肠之处,岛上的囚犯望着无法穿越的茫茫大海,心中便充满了恐惧和凄楚。

他们停留了一下。这时,他定了定神,向四周张望,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四周围着高墙;听得见哨兵缓慢而均匀的脚步声。堡内闪烁着两三盏灯火,灯光在墙上投射出两三道反光,哨兵每次经过,枪筒都闪闪发亮。

他们待了十来分钟;宪兵确信唐戴斯再也无法逃跑,就放开他。他们似乎在等待命令;命令下达了。

“犯人在哪儿?”一个声音问道。

“在这里。”众宪兵答道。

“让他跟我来,我这就带他去他的住处。”

“走!”宪兵说着,推了他一把。

犯人跟着那人往前走,来到一间近乎地下室的大牢房,牢房的墙面光秃秃、水淋淋,似乎浸透了泪水的雾气。一盏小油灯放在矮凳上,灯芯浸在散发出怪味的浊油中。灯光照亮了这间可怕的牢房发亮的墙壁,也让唐戴斯看清了带他来的那人,他像个下级狱卒,穿着邋遢,脸容猥琐。

“今晚你就待这儿,”他说,“天太晚,典狱长先生已经睡下了。明儿等他起来,了解你的情况以后,说不定会给您换个房间;得,面包在这儿,罐子里有水,墙角有稻草,一个犯人能有的就这些了。睡觉吧。”

没等唐戴斯想到张口回答,没等他瞧一眼狱卒留下的面包和水罐,也没等他转过脸去看看那堆给他当床的稻草,狱卒径自提起灯,关上门,撤去了犯人那点微弱的亮光。刚才唐戴斯凭借着这点亮光,犹如凭借闪电时的亮光,看见了牢房里水淋淋的墙壁。

现在,他独自一人待在黑暗和寂静之中,如同牢房的拱顶一样沉默与阴郁。他感到拱顶瘆人的寒气压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

清晨的第一线阳光给阴森的地牢带来些许光亮时,狱卒来了,他奉命让犯人在原地住下。唐戴斯没有挪动过一步,好似有一只铁掌把他钉在了头天晚上停留的地方。他始终凝视着地面,一动不动,泪水濡湿的眼眶肿了起来。

整整一夜他就是这样站着度过的,他没有合过眼。

狱卒走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但唐戴斯似乎没有看见他。

狱卒拍拍他的肩膀,唐戴斯打了个哆嗦,晃了晃脑袋。

“你没睡觉?”狱卒问。

“不知道。”唐戴斯答道。

狱卒惊讶地看着他。

“你不饿?”他又问。

“不知道。”唐戴斯还是这样回答。

“你想要什么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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