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晴朗,白云悠悠,微风不燥。
“李星云,你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宁荣荣小手托腮,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星云。
李星云一如往常那般,不紧不慢,语气平淡无奇,回道:“禀大小姐,李星云不想。”
“嗯?”
宁荣荣变了脸色,转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心道:这家伙还是那么讨厌!
李星云见此,心不由的一喜,沉默好啊,懒得费神和她玩这过家家的游戏。
良久过后,宁荣荣耐不住,大小姐的脾气一上来,扑上去一把揪住李星云的头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收拾你啊!”
李星云头皮生疼,咬牙忍住,默不作声。
宁荣荣揪掐打骂轮番上阵,直至李星云头破血流,宁荣荣泣不成声,方罢休。
“李星云,你来七宝琉璃宗是来认错的吗!”
宁荣荣几近疯狂,身为打人者却看起来比被打者更加无辜可怜。
李星云愣了愣,气笑了,他这是算什么!
“禀大小姐,李星云从来都不是来认错的,他只是来弥补过错,弥补弱小的过错!”
宁荣荣呆滞,抬头只见满头是伤,头发夹杂血沫,鲜血淋漓的红衣男孩。
她颤了颤,不忍直视的低下头,却见自己的小手抓着一撮头发,头发上粘着一块血淋淋的肉皮。
她惊恐一颤,小手一抖,那一撮头发掉落在地。
“我……不是故意的……”
李星云纹丝不动,任由头皮撕裂而引起的鲜血流淌而出,他在心中告诫自己,弱小是原罪!
宁荣荣回过了神,看着这般模样的李星云,第一次生出了内疚。
“你怎么不知道躲开呢?”宁荣荣颤声问李星云。
李星云道:“还有七百一十五天,既是为奴,又怎敢躲闪。”
宁荣荣怒吼:“可你之前明明这么嚣张的!为什么现在又这么……”
说到最后,“卑微”二字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他卑微吗?
他只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卑微罢了!
宁荣荣轻轻碰了碰李星云那被她抓伤的脑袋,轻声问道:“疼吗?”
李星云咬着牙,却忍不住伤口被触碰而疼出的“嘶嘶”声。
“禀……大小姐,疼,但,可以忍!”
“我带你去找父亲!”
宁荣荣爬了起来,沾满李星云鲜血的小手扶住了他。
李星云抬手拽住了宁荣荣,神色愤怒,语气生硬,“禀大小姐,您何苦如此羞辱我呢?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宁荣荣怔住了,小手暴露在空中不知如何安放。
“我只是想带你去治伤……”
“治伤?呵呵……”
李星云冷言打断,讽刺道:“几个月前你也这么说过,可是到了你父亲面前,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吗?”
宁荣荣内心一震,她是怎么做的?
一年前,李星云成为了她的奴仆,为期三年!她的父亲宁风致为此给她下了一个命令,出气可以,但是不允许无理取闹;打骂可以,但是不允许闹出人命等等。
总之就是李星云看似是她的奴仆,但实际根本不是!
年幼无知的她自是不满,却又不敢触及父亲的底线,因此小打小闹的羞辱李星云成了她每日发泄的必做之事。
起初李星云会反抗,会怒目切齿,她每收拾他一次,就会有很大的满足感。
但慢慢的,李星云变了,他不再反抗,任由打骂,任由欺辱,而他只有一个态度,淡然视之!
他这般不予理睬也就罢了,对她淡漠也无所谓,可是他的这些冷漠凭什么都只对她一人!
他会面无表情的接受各种刁难,会满脸笑意的在私下与其他人欢歌笑语,却唯独不肯给她一个好脸色!
她怒了!所以她换了法子的欺辱他,只为他服软,然后老老实实的对她笑脸相迎!
可是,他没有,任由她如何折辱,只要不危及他的性命,他便依旧冷漠,所以她更加愤怒,于是她就玩了把大的!
那是六个月前的事情,她也是像今天这样,平白无故地狠狠揍了他一顿,只是那一次她是让人帮忙动的手。
宗门的弟子各各对她唯命是从,说一不二,暴揍李星云一顿,然后她带着他去见了她父亲宁风致。
说是替他疗伤,但其实是恶人倒打一耙而已。
等见到了父亲,她立刻露出了被她自己提前划伤的手臂,然后哭哭啼啼地告了一状。
再加上那些早已被她收买的弟子的一致口供,李星云就被冠以打伤主人的罪名,惨遭再次暴揍!
那一次,李星云被宁风致重罚,跪地求饶,不仅受打罚一顿,就连尊严也又一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她开心得紧,几乎是捂着嘴一边装哭一边偷笑!
现在回想起来,宁荣荣又一次哭了,她好像一开始就错了!
望着李星云,她的俏脸花了,小手上还沾染着李星云的鲜血,她不知所措,这一次她是真的想带他去疗伤的!
李星云冷着脸,心中偷乐,忍着头皮撕裂的疼痛,平静的看着宁荣荣,道:“大小姐,您继续惩罚我吧,若是我不幸被打死了,请您派人告知我爷爷。就说,逆孙不孝,不能给他养老送终了。”
宁荣荣脑中嗡响了一声,整个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她低着头,无助又弱小,小声嘀咕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星云看着宁荣荣,面无表情,可心中却生出一丝怜悯。不知为何,此刻的他竟然觉得宁荣荣有些……可怜!
但也只是一丝怜悯罢了,此刻她内心自我谴责所受到的打击,可远远比不上她对他的那些折辱所带来的打击!
李星云默默地看着宁荣荣,余光却在若有若无的扫视四方,此刻他的心是平静的。
待确定暗处的黑影消失了几个,他心中冷笑道:宁风致啊,我的这番表现也该让你放心了吧……
“大小姐……”
宁荣荣慌乱抬头看向李星云,道:“怎么了?”
“你的裙子脏了……”
宁荣荣的心再次颤动,她又想起了一些沉重的过去……
就在这时,宁风致“突然”出现,大惊,慌忙扑向二人,看了看裙子沾满污泥的宁荣荣,又看向已成血人的李星云。
“荣荣,你们这是怎么了?”
宁荣荣早已委屈不已,想要张嘴说话,却变成了抽泣声。
李星云见状,扑通跪地,道:“禀宗主,小奴犯了错,让大小姐受委屈了,请您责罚!”
宁风致皱了皱眉,武魂七宝琉璃塔出,第六魂技治愈之光落入李星云身上。
而后,他伸手将李星云扶起,满心自责道:“唉,星云,是我对不起你,荣荣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说完,宁风致呵斥宁荣荣道:“荣荣,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不能老是仗着你剑爷爷和骨爷爷宠溺你,你就无法无天啊!你这样……”
“父亲,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