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昱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因为这一切早已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

按照这位大祭司的说法，他们供奉的神祇，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所谓“古老者”，竟然能够驾驭着一座岛屿，在浩瀚无垠的海洋上驰骋！更匪夷所思的是，还能够通过一些不为人知的方式，控制海里的鲛群为其所用，替祂驱赶“猎物”？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连大齐帝国那部未知古老的、夹杂了神话传说的《祖神经》中，都没有过如此耸人听闻的描述。

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神明的存在吗？

讽刺的是，作为祖神的直系后裔，齐王姬昱却是一位坚定的无神论者！十岁那年开始，他便从父王那里弄明白了一件事情，这就是:祖神并不存在。更没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显示过祂的神迹，信仰祖神只不过是源于一种古老、迷信的宗教活动罢了。祖神信仰之所以能够在北部地区大范围流行开来，归根结底其实是它受到了朝廷的扶持，将其奉为“国教”，教派领袖更是在国中担任要职。在统治者眼里，这一教派相较于帝国其他的原始宗教，其教义更为温和、保守，并承认姬姓天子作为祖神直系后裔的帝位的合法性与权威性，而不像诸如“五斗米教”之流天生反骨，四处流窜蛊惑人心，动不动就宣扬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还了得？

即便是迷信色彩更为浓郁的“五斗米教”，或者别的什么“灶神教”、“拜火教”、“黑龙神教”、“西圣母教”等等数十个崇拜各种神祇民间杂教，都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们的教派之神是真实存在的。

倘若他们教派的神灵真有他们自己所吹嘘的那么厉害，那作为他们扬言要推翻的统治对象，大齐的天子，岂不早就被灭了？

然而事到如今，赤裸裸的现实就摆在眼前，已经由不得姬昱不信了。

俘虏们从一个直径约为三米的不规则圆形孔洞穿过，被带入巨型黑塔的内部。

借由从墙壁孔洞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姬昱发现这个巨型黑塔内部的构造相当古怪。它并不像通常意义上的塔类建筑那样，具有楼层划分，更没有连接楼层之间的旋转阶梯。而是一种密密麻麻的，悬挂在黑塔内壁、如同鸟巢般的建筑。那些巢穴与外部的孔洞相连接，里面则是一个个石臼般的巨大凸起，长约十米、直径约为五米的不规则椭圆形状物，这让姬昱不禁联想起一种神话传说中的诡异生物:鸟人。

除了长有翅膀的生物以外，姬昱实在无法想象，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会生活在那种地方。即便是具有超强攀爬能力的长臂飞猿，想要在如此光滑的塔壁上攀行，恐怕也是难度极大的。唯有能够展翅翱翔的生物，才得以沿着巨塔外部的诸多孔洞，轻松进入内部高悬着的“鸟窝”状建筑。

“那是什么？”

为了应证自己的猜测，姬昱指着头顶密集的凸起物询问大祭司。

“那是在我们之前的神的仆从……”

白袍祭司语气里明显带着轻蔑，“不过在很久以前，他们就背叛了‘古老者’，最后全部遭到了可怕的神罚……”

“这座宏伟的高塔是他们建立的吗？我是说那些背叛者……”

姬昱继续追问。

这时候，俘虏们开始按照一定的秩序，被岛民们羁押着进入左边的一条通道。通道内部没有任何采光，但是岛民们不知从哪取来了火把，点燃并进行照明。往前走没一会，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宫殿，在大殿中央有一根巨型黑色石柱，直径约为十米，高达数十米，直插穹顶，其形状非常扭曲，毫无任何规则可言。

“那些叛徒，是的，虽然他们是那样的狡诈和卑贱，辜负了‘古老者’对他们的信任，然而不得不承认，在建筑方面，他们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