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扬起来后百无聊赖，参观起雅颂的小房子来。在客厅的置物架上，看到了9年的年会大合照，抓起来静静欣赏，找了一会便找到了雅颂。她那样的突出，没办法被埋没。

继而，他问道：“你竟还留着那么多跟太华人的合照，连奖牌都快摆了一面墙！”

雅颂头也没抬，笑道：“那时候年轻，把读书和职场荣誉都看得重，得了便当宝一样摆着，后来也懒得收起来了。”

“你这么一面墙，真的让我这个费家人既感动又惭愧。这么努力拼搏又重情的员工，离开太华，真是我家的一大损失啊！”费扬笑道。

“可拉倒吧你，你们费家都喜欢把人剥削得体无完肤，毫无个人生活，还在这给我打感情牌呢？”雅颂开玩笑道，一边走着把餐食端到客厅茶几上。

“所以我才觉得深深的惭愧啊，多对不起你啊！都没机会弥补呢，应该让你继续为我们服务才好！”

“怎么？你还嫌剥削得我不够？”雅颂连连摆手道。

“你这会说话可得凭良心哦，我可是一直劝你别太拼，是你自己乐在其中，忘我投入的。”

“那时候年纪小，容易骗，现在可不好骗了。”

费扬不置可否，宠溺地看她一眼，把相框返回了原处，走到茶几前，跟雅颂一块坐在地毯上，学着雅颂的样子，抓起了一块三明治就咬。继而想到了什么，问道：“说实话，你对我最初是什么印象？”

雅颂忽然就笑起来，咬着一小口的三明治，好不容易吞下去，正坐道：“你还记得那次，我去ktv捞你的时候吗？”看费扬点了点头，她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就觉得你，不食人间烟火。”

费扬不禁笑了起来：“怎么？你对我也要用上说话的艺术了？这么给我留面子呢？”

“哈哈哈哈哈……”她捂住嘴，放肆大笑起来，“说实话，那时候，是真想揍你一顿解气。”

而他心知肚明，不说话，只是笑。看着她在他面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说着话，他愿意只负责听。

“那时候，确实是很同情你的，毕竟可以说是两小无猜的感情，曾经也是看你甜蜜过，能理解，也很想像杨鸿那样包容。但是当时在那个包间里，对你的同情，就没剩几分了。我们一大群人找了你好些天，这么重要的活动，说好的安排，你却掉链子，差点要把我们一堆人的努力都搅翻，你却在那因为一段挽回不了的感情要生要死，不管不顾。果然，有米粮的孩子不愁饿，真有这闲工夫舔伤口呢这个愣头青！”

说完，两个人笑作一团。回想从前，自己的确是年少放纵，恋爱脑得可以。

雅颂笑完，又继续说：“但是，幸好，你也很听劝，后来也真的很努力，”雅颂清了清嗓，“可以说，凭实力获得了我的认可。”

费扬满意地继续吃着早餐，过了一会，说道：“这么说来，咱们也是强强联合了啊！”

“那当然，我说过，不是跟我一样优秀上进的人，我都看不上的。”雅颂挑了挑眉。

“那一次，你真的骂醒了我。我从心底里，感谢过你。尤其是后来，我们并肩作战那么多次，一起解决了那么多的问题，趟过了那么多的难关，”费扬双眼诚挚，看着雅颂，“以至于，你离开以后，我都觉得好孤单。好多时候，心里有话，没处说。”

雅颂没想到，这一眨眼的工夫，他忽然煽情了起来。又想起了那时候，送别杨鸿的场景，自己首先抱头痛哭起来，现在想来虽说很糗，但那时候的心情，大概就跟他一样吧。即使后来也习惯了没有杨鸿在他们前面开路，但好歹两个人因着他的关系，有相同的职场价值观和处事手法，还有共同的职场回忆，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战友”了。当初她的离开，确实也是万般不舍，虽没有认真地跟他，像跟杨鸿那样道过别，但她知道，彼此的不舍。

“我也是，离开太华，总有一种孤军奋战的落寞。”

费扬看着她说：“说真的，那时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是不是会一直待在太华，即使不是一辈子，但起码，还会继续留在投资中心很长一段日子？”

雅颂认真思量了一番当时的心境，良久才认真地说道：“可能会吧……但是，那时候在太华，工作了也8年多了，我的第一份工作便是在太华，一待就是那么久，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也到了一个职业的倦怠期，确实想试试新的环境。

而且，我知道，我已经错过了最快速实现自由的机会，太华的规模已经上来了，再不可能出现第二个赵毅、杨鸿。一辈子做一个打工人，本来就不是我留在海市的目标。那时候，我很想有一个机会，能复制杨鸿的道路。我知道，那些上了规模的，正规又大型的企业，给不了我想要的，所以……这个理由彻底说服了自己。只不过，一直不敢有真正的行动，刚好……因着跟你的关系，我便当机立断走了。”

“离开以后，你有后悔过吗？”

“说不上后悔，但是确实是失望的。后来我才发现，我前半生过得实在是太顺了些，以至于我认为外面的世界也不会差太远。我以为是普遍的情况，没想到其实我只是其中的幸运儿。平台、选择，甚至于时代的风，都大于个人的努力。也是因为这样的感触，常常也会回想起，在太华，跟你、杨鸿，还有所有同事的相处。那时候虽然也有勾心斗角，也有一些龃龉，但是总体来说，大家都实事求是，有着一定的专业和能力，有追求，有共同努力的方向。以前觉得这都是稀松平常的状态，后来才发现，那是少有的快乐平顺的日子了……”雅颂不无唏嘘道。

费扬听了，良久才说道：“那么，你还想回来吗？”

雅颂疑惑地看着他，她懂他的意思，但她又不理解他的诉求。这种情况下，他们在一起共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难以想象的。

虽然，如今世道不稳，未来不可知，但房住不炒的定调，和海市、周边城市的城镇化进程，已经到了非常发达的地步，想要再一次复制过往的风口和成功，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