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选择都是有机会成本的。现在，你选择费扬的沉没成本已经发生了，如果不接受这个现实，做出改变，就只能畏缩不前，也没办法覆盖住之前的损失。这是做企业、做投资的大忌。这样的话，你永远做不成事。”

“那么，在李太太看来，什么东西是不必要的？”

李太太定定地看了她很久，才道：“那在你看来，是你的爱情重要，还是你和若与的公司、你的事业重要？”

“如果我说，这两件事我不想选择，都想要呢？”在这一点上，她想得很清楚，不想退让，但她知道要两全并不容易。事实上，她和费扬，都是贪心的人。

忽然，她又能理解那个人了。

李太太失笑：“我能走到现在的位置，是因为我永远能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不可能什么都要，否则，总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巨大的代价。”

“道理是没错，但我认为，你曲解了这个道理。”她眼波流转，坚毅地看着李太太，“您的成功有您的道理，却不代表您的选择放之四海皆准。我今天如果真求助于你们，等于逃避了自己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责任，在你们面前、在我心里，从此我就是可以被矮化的。你们，也会因为抓住了我的弱处，陆续对我提出不公平的要求，而我碍于各种形势和情面，必须答应。否则，我在这个圈里更没办法混下去，因为我厚颜无耻地言而无信了。我说的，对吗？”

“你选李享，可以专心做你的事业，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反而平添一份助力，退一万步讲，哪天你就是拼累了，我家也不愁钱不愁社会地位，我们能对你造成什么负面影响？我想不到。你所说的不公平的待遇，又是从何而来？”

“您的条件确实非常优厚，很有诱惑力。那么我想问，李太太打算怎么分配李享三姐弟的财产，对李享婚前和婚后的财产又是怎么规划的？对于那种底层爬上来的女孩，你是不是早就有所准备，比如说，财产公证？”

李太太闻言，哂然一笑：“我以为像你这样自己创业，又标榜独立的女孩子，真不会在乎这些呢。”

有这样一个能撑得住场、管得了家的母亲，为李享和家中的兄姊挡雨铺路，他们怎能不开朗光明呢？但这样的母亲，又怎可能是等闲之辈？她也说了，家中的男人们都“愿意听她的”，想必，她不过是用这幅菩萨面容、绵软语气，驯服他们，好抓住话语权罢。如此精明又会做表面功夫的、实打实强势的虎妈，怎么会让她什么好处都落着呢？

她不会天真地欺骗自己。师父早就跟她说过了，他们这类人，极看重门户实力，这也是她从未想过“登堂入室”的根源。她，足够清醒，可以洞察他们的心思。

“讲句心里话，我确实不在乎。”李太太突然的态度转变，使她明白到自己正中要害，但她毫不畏怯，“但，我不在乎，却不代表你们可以轻视我。我是没有任何，可以跟你们讨价还价的背景，但这些年，我一个人在海市什么轻视都遭遇过，所以不信任何的口头承诺。在您看来，爱不爱的很虚无缥缈，人最紧要的是核心利益。但在我这，我的人和我的感情都很贵，在感情上不是我有求于李家，即使我真心选择了李家，得益的也不止是我，还有李享，所以，我不会接受任何不平等的条件。

当我们有求于别人时，为表诚恳，总要交出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那些有利于我的好处，对你，不过是顺手一挥的事情，而且空口无凭，反而是实打实的物质才能表达出这种诚意，可你明显不会把你的蛋糕和我共享。如果你觉得，我现在处于弱势，并且料定我面对你们的世家背景，毫无反抗之力，就可以打着帮我解决问题的旗号，让我低头认栽，真是看轻我了。”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说说看？”李太太的语气毫无感情。

“我没有任何条件。说这些，不是为了跟您讨价还价，是我很清楚，我的条件你不会答应，因为你对我有天然的防备，就算现在答应了，将来也有一百种操作来反悔。而且，刚才我也说了，不会逃避我该负的责任，当初是我做的决定带来了目前的困境，这些沉没成本我都认。我不会把这个问题转嫁给李享，就算他愿意，我也不愿意。如果我说，我不忍心骗他也骗自己，你可能不信，但事实就是，就算情感上我给不了他回应，我也同样珍视他这个朋友和他的为人。”

“倒是一套套的大道理等着我，但除了这个选择，你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眼下的问题吗？”

“现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