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晚上我们一起过去。”
这语气哪里是商量，这就是在命令。
找到沈沐肸的头像，顾半城犹豫了一下发到“今天不太行，改天吧。”
沈沐肸：老板是要陪女朋友吧。
顾半城没有回复，回到了房间，拿出自己得体的衣服，将头发也整理地井井有条。
上次见李山河的时候闹出了乌龙，出了糗，最后也是草率吃了一顿饭了了收场。
这次可不太一样，这次就感觉像是要见老丈人一样。
呸呸呸。
什么老丈人，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顾半城突然想到，两人的关系李潇潇的父母应该是不知道的吧，现在知道的是他哥哥。
他见自己要干嘛，快点让两人成亲？小伙子，我看你真不错，跟我们家潇潇又那么恩爱，我同意这门亲事了，你们快点成亲吧。
这是不可能的，按照顾半城以往的脾气和处事态度去想，这次这一关恐怕没这么好过。
鸿门宴？
可能性很大。
糟糕的情况就是，李山河过来警告自己，让自己离李潇潇远一点，又或者直接捅破窗户纸，威胁加恐吓。
顾半城不愿去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总之，去了再说。
于是在晚上，在京都规格很高的京都昆仑饭店的包厢里，顾半城感觉周身的空气都凝固了，呼吸变得格外沉重，这一切都来自于对面坐着的人。
李山河。
他穿着制式常服，肩上还扛着衔，最为重要的是，在两人进门的时候，门口还站着两个笔直的军人，无形中都在告诉着顾半城，这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桌上有已经倒好的三杯水，说不是吃饭却安排进饭店，说是请吃饭一个菜都没上。
“哥，你这是干嘛，你不是说见见顾半城吗，干嘛搞得这么严肃，门口还站着你的人。”
“潇潇你坐我旁边。”李山河声音不是很大，却掷地有声，不容抗拒。
不过李潇潇好像不吃这一套，就不听。
“呵，”李山河尬笑了一声“让顾先生见笑了，我这妹妹从小被家里面宠坏了，父母宠，外公外婆宠，我也宠，一直由着性子。”
“我哪有。”李潇潇道。
“潇潇，听你哥讲完。”顾半城道。
李潇潇果然没我快再说话。
“唉，现在我这个哥哥的话都不太管用了。”李山河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儿怀表，就是那种最常见的，很普通，随后道“这怎么还不上菜，潇潇，你去催一下。”
“我不去，你不是说就看看吗，”李潇潇说着站了起来，朝着顾半城走去，用胳膊挽着顾半城的手臂就要走。
“没事的潇潇，你哥想跟我说几句话，刚好我也有几句话想跟他说。”顾半城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抚摸着李潇潇的手，让她平静些。
“李山河欺负人，走，顾半城，不理他了。”李潇潇全身用力，想要把顾半城从凳子上拽起来。
“没事儿的啊乖，我没事的，去看看菜好了没，我也有点饿了。”
李潇潇又用力拽了拽，发现没有结果，索性就放弃了，然后朝着两人看了一眼，朝着外边走去，关门时还发出‘嘭’地一声，显然火气十足。
房间顿时安静下来，顾半城又感觉那窒息的死寂侵蚀着自己，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
“有些不太习惯吧。”
“还好。”顾半城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是挤出来的，于是用右手掐着左手，让自己清醒一些，专注一些。
“一会儿时间没看住，她就成这样了。”
顾半城没说话，李山河话里有话，现在沉默才是金。
“那天我去见潇潇的时候，你就在了吧，为什么躲着不见呢。”李山河语不惊人死不休，说话平静，却在顾半城脑子中炸响，脑袋嗡嗡的。
那天，果然，绿化带后边的自己，还是被看到了，那时候狼狈的自己。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顾半城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不能怂，犹豫会让自己体无完肤。
此刻的李山河和之前完全不是一个人。
“李哥，我这样叫你可以吧。”顾半城知道自己必须强势，因为人就是这样一种很贱的生物，你软弱别人就欺负你，你强大别人就惧怕你。
“当然。”
“确实，我那天也去了，看到了那天的场景，躲了起来这也是事实，不过你想表达什么呢，我是个懦夫？还是loser，事实已经发生了，随便你怎么想。”
这一刻，顾半城终于在束缚中找到了一丝空档，剥开周身压制自己的立场，恢复了清醒。
“哦？强压之下迅速调整，掌控自己进行反驳，还不错。”
顾半城没说话。
“潇潇很喜欢你啊。”
顾半城仍然沉默。
“那天她哭着跟我说你的时候，我真想宰了你。”李山河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不过你还算是个男人，没有趁人之危，这一点我还是很欣赏你的，为什么在拒绝了之后又回来呢。我没有调查过你，当然这对我来说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这丫头从小打大都被呵护的很好，从来没有受到过一点委屈，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小男生摸了一下她，我知道了之后直接把那男生胳膊打折了，在医院住了两个月。”
李山河讲述着，顾半城没有说话，端起身边的水抿了一口。
“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你们在一起我也没有反对，只是你知道的，点到为止就行了，我不想把话说的太过了。
如果我想的话，随时都可以让你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顾半城依旧沉默，只是右手用力握了握。
他知道的，从来都知道的，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被别人当面揭穿，还用这样犀利的语言说出来，顾半城还是感觉有些受不了。
卑微的自尊，活着就已经是奢侈的绝望，处在社会底层中的挣扎，他人的压迫和威胁，都让顾半城感受到深深地无力。
可是，她才在自己身边出现多久，他不想因为这样就失去，死都不要。
“李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顾半城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是有些嘶哑。
“也没什么了，就是给你提个醒。”说着又掏出来那块手表“呦，时间也不早了，该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