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山在专业课上成绩比较出色，从刚入学开始，冯世友对他就颇为提携，时常将他叫到办公室进行指导。那时的冯世友已经是名满钢城的历史教授了，他居然对一个刚入学的本科生如此另眼相看，整个钢城大学历史系都议论纷纷。

冯世友却对这些议论毫不在意，甚至让张山担任了自己的助理。那个时候的张山，完全没有能力成为冯教授的助理，只不过那是一个勤工俭学的职位，每月可以领取一笔工资。尽管数额不算多，可对于学生来说，足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还能有盈余。

钢城大学后门种了很多银杏树，每年秋天那里都会成为钢城大学的一道风景，许多学生喜欢在黄灿灿的银杏树下拍照。那年秋天，冯世友带着刚入学不久的张山，去了学校后门散步。

“小山，我看你好像没什么朋友。是不是天天跟着我，没时间去交朋友啊？”冯世友看着银杏树下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学生，再看看跟着自己的张山，颇为感慨。

“老师，没有啊。我跟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冯世友随手捡起一片掉落的黄色银杏叶，递到了张山面前。“小山你知道银杏叶的寓意么？”

张山接过银杏叶，摇了摇头说：“老师，我不懂这些。”

“其实花草树木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在大自然中进化来的，是为了生存。那些美好的寓意无非是人类牵强附会罢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银杏树的，因为它的果实可以药用，秋天变黄的银杏叶很美丽。最重要的，银杏是很古老、生命力很顽强的植物，是植物中的活化石，我们在很多遗迹里都见过银杏树化石。甚至当年在一个遗迹中，一颗已经死亡的银杏树，后来又重新发了芽。”

冯世友说着，又从张山手中拿过了那个银杏叶。“回头我把这片银杏叶做成书签送给你，希望你也能像银杏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坚韧不拔地生活下去。”

张山听着冯世友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虽然每天他都以助理的身份跟在老师身边，可老师从没像今天一样，对他说过这么多与学业无关的话。

“老师，我，我会的。”张山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机械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几天之后，冯世友在办公室中真将做好的银杏叶书签送给了张山。他不仅在树叶上题了字——“赠小山”，并且写了日期，又塑封了起来。

很多年之后，张山成为了冯世友的研究生，他学业出色，已经可以名正言顺以冯世友助理的身份出现在恩师左右。一天他替冯世友去教务处取材料，在教务处门外，无意中听到了一段谈话，这才知道为什么冯世友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

“冯老真是不容易啊，当初因为张山家境不好，那么照顾张山。最开始学校里还风言风语，说他任人唯亲，张山跟他有亲戚关系。好在张山也算争气，现在俨然是一个学术新星，没辜负冯老的栽培。”教务处一个年轻的老师感叹到。

“别瞎说，冯老是慧眼识珠。照顾张山是一方面，但人家张山确实学业出色，你这么说显得咱们教务处给的勤工俭学名额也有问题似的。”教务处主任训斥到。

门外的张山听了半晌无言，匆匆离开了教务处，许久后才又折回去领取了冯世友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