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了主编的电话，张饶克如丧当游魂走在街上。他想给赵天打个电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赵天帮了他这么多，如今却……“赵天会嘲笑我么？毕竟我一直强调，我是这次的主角，可我演砸了。”张饶克五味杂陈地想着。

张饶克不断想着各种事情，春光依然明媚，可张饶克却被这春日里的阳光照得浑身燥热。他想狂奔，想找条河跳下去，让自己清醒一些，凉爽一些。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这种幻灭的感觉，远比主编让去调查井盖新闻更甚。原本张饶克觉得看不见希望的人生很可怕，但现在他觉得希望本身更可怕，因为一旦见到了丁点希望，当希望破灭时，人会更加绝望。“还不如老老实实去报道井盖呢，也许我就是这么平庸。”张饶克万念俱灰地想着。

“怎么这么垂头丧气？”那个空灵的声音再次想起，相比刚才梦中的声音，现在这个声音虽然空灵，可却万分真实。张饶克更加肯定，梦中的声音并不是真的。

“我想堕入黑暗。”张饶克似乎懂了，为何这个声音一直在说，他终会堕入黑暗。张饶克接受了自己的平庸和无能，没有这声音，他永远不可能像赵天一样成功，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人一旦接受了现实，什么事情都变得可以接受了。

“你怎么还会抢答了呢，我还没问你呢。”这声音调侃到。“如果你真的决定了，今晚八点，准时到知秋路口的公用电话亭。当电话响起，你接起便是。今晚见。”

那空灵的声音再次消失，打定主意要加入对方后，张饶克反倒没那么失魂落魄了。思前想后，他还是前往了赵天家，不管怎样克天组合都需要一个内部总结。

敲响赵天家的大门后，张饶克颇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找赵天，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家。也不知道赵天现在对他，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赵天打开房门，见是张饶克，倒并不惊讶，不冷不热地将他让进了屋里。

“怎么了大记者，心情好像不太好？”也不知赵天看没看报纸，好像有些明知故问。

“报纸，你看了么？”

“看了呀，怎么了？”

“那，那你不失望么？”

“这有什么失望的，这种事儿太常见了。没被删过稿子的记者，不会是个好记者。”赵天坐在床上，睁着那双大眼睛，打量着傻傻站在卧室门口的张饶克说。

“可这也太过分了，我们的努力，最后就变成了一个花边。”原本张饶克已经接受了现实，可赵天这平静的态度，让他有些愤怒。

“其实当秦亦在茶楼全盘托出后，我就预料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个事情，不是现在的我们可以左右的。如果舞会只是一个单纯寻欢作乐的中介，也许稿子不至于如此。可如果真是秦亦说的那样，一定会有各种阻力，让这篇稿子发不出去。”

听着赵天的分析，张饶克刚刚的怒火又被浇灭了。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乎想要寻找一丝安慰。“你知道么，张大富都反水了。”

“其实他并不关键，他只是明面上的理由，堵住我们的嘴。很多事情，主编也许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法跟我们说。这世上没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情，我们不过都是黑白夹缝中的蝼蚁。”

张饶克愣愣地看着赵天，原本他以为通过最近的接触，已经很了解赵天了，可这女人总能不断刷新他的认知。与赵天的成熟相比，张饶克就是纯粹的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