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雾 妖(2 / 2)

红宝石行动 作家nc0bBC 30118 字 2023-05-16

昨日上午市区发生重大车祸上海大华贸易公司总裁陈啸山被撞生死难料

报纸消息介绍说,两辆大货车一前一后蓄意发生堵截冲撞,大华贸易公司总裁陈啸山坐駕被轧压在大货车轮下。

周子锦回到家,老伴是中学老师,见他心中烦闷,不住地追问他倒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子锦不得已把情况说了,还把报纸拿出給老伴看。

老伴寻思再三,说:“子锦,不行啊。私自开出去的大货车受损回来,是巧合,还是与报纸上的此事有关联?我知道你不敢深想,但我们又不能不深想。大华贸易公司卫队领班孝民是我们四个子女中唯一的儿子,孝民在大华贸易公司干的顺心,薪水也不低。准备过门的女孩长得漂亮又贤惠,女孩的父亲也是生意人,很满意孝民的这份差事。大华贸易公司有什么闪失,你不担心波及到儿子的婚事和前程?”

周子锦担心地说:“老婆,你提醒的对。我这才想到兄弟情谊之下,黑汉要是护着弟弟压着不办。倘若离奇车祸牵涉到了仓库这辆新车,有人一旦追查起来,自己肯定要坐萝卜,那滋味可不好受。”

周子锦一咬牙,乘大管家肖琦来码头检查工作时,明明白白把事情向大管家仔细做了汇报。

大管家肖琦没有片刻迟疑,及时向大小姐肖一凤做了报告。当时肖海安在场,得知情况后脸色陡然一变本想发怒,但是他掉头走了。见女儿在场,他相信女儿能够处理好这件事。

肖一凤别的没想,也想到自家的这辆车出事的时间有些蹊跷。于是,她带着大管家,叫上黑汉一起坐车直接来到肖府海边码头仓库。下车后,她指着被撞的新车说:“大管家,把黑强叫来,你和黑汉问他。”

说着,她拎着提包转身走进仓库办公室。仓库总管周子锦似乎已料到大小姐会来查看新车被撞之事,周子锦迎上前说:“大小姐来了。”

肖一凤往椅子上一坐,等待地望着周子锦,说:“我知道,你有话要告诉我,讲吧。”

神了,人人都说大小姐做事果断料事如神,周子锦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遮盖这件事。他打开办公室抽屉,拿出那张《申报》双手递给肖一凤。

肖一凤看着报纸心儿抽紧了,问:“黑强什么时候开走的车?”

“这场车祸的头一天晚上,我们下班后,正是黑强带领卫队值夜班。接着报纸上所谈的车祸发生了。”

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听不清楚但很激烈。

肖一凤噌地起身,拎包走出办公室。

她顺着吵闹声望向右侧,看见黑强猛然伸手一拳,击在大管家肖琦的胸部。黑强本是练家子,学的武功虽不及他哥哥黑汉,但大管家肖琦是个普通人,那经得起他突如其来的攻击,倒退几步跌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黑汉纵身想堵住他,没有想到也被黑强突然一晃肩头顶倒在地。

海边码头仓库里四下的人一下子全都惊呆了。仓库大门在肖一凤的左边。黑强狂奔过来,他是要越过肖一凤往仓库大门外奔逃。

“大小姐你让开,他身上有刀!”关键时候,黑汉大声提醒肖一凤,他急忙起身抓起路边的一根木棍紧紧追赶黑强跑过来。

“大小姐,快让!”刚迈出门的周子锦也大声叫起来。

肖一凤双脚坚定地站在道路中间纹丝未动,两眼盯着奔来的黑强。

她这样出人意料的果敢举动,连黑强也惊呆地站住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大小姐,你不让开,我可不客气了。你让我离开,你我双方都无事。”

肖一凤毫不退让,一声冷哼后斩钉截铁地说:“告诉你黑强,不把事情讲清楚,你今天休想走掉!”

急红眼的黑强嗖的从身后拔出一把匕首,穷凶极恶地刺向肖一凤的心口。

肖一凤已有防备倒退两步,同时极速从提包里取出手枪,“叭”,枪响了,子弹击中俩人之间的地上,这是警告黑强不要再执迷不悟。

黑强吓了一大跳,站住脚咧着嘴歪笑着说:“我有哥罩着,我知道你不敢开枪打我!”

忽然,他猛然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再次刺向肖一凤。

在这万分紧要关口,手提木棍的黑汉已经冲上,情急之中一棍击下,不料正击中跳起身的黑强脑袋上,黑强应声栽倒,血从他的头上很快流出淌了一地,匕首从黑强手中掉落地上。黑汉扔掉木棍,弯腰双手抱起黑强上身,极为痛苦地说:“强子,告诉哥你为什么要这样?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呀!”

黑强昏迷中挣扎着睁开眼,用微弱的话音央求哥哥:“把我送回家,我要见妈。答应我就告诉你。”

“哥答应你,快告诉哥。”

黑强说着已是奄奄一息,挣扎着说:“天一堂给了三千大洋,要他死!”

“强子,快告诉哥,还有一个开车的人是谁?哥会为你报仇。”

“蒋安平。”

黑强离世了,黑汉抱着黑强悲伤不已。肖一凤转身对周子锦说,“黑强是你们仓库的人,好好安葬吧。”

周子锦感叹地说:“大小姐,今天黒汉大义灭亲的举动,深深感动了海边码头仓库的每个人。”

肖一凤说:“父亲当年收留年幼的黒汉,肯定是完全正确的。”

周子锦说:“大小姐,我这般年龄的人,前前后后都晓得呵。黑汉当年只有十五岁,碰到了饥荒年,父亲都饿死了,一家人饿得好可怜哟。”

数年前,肖府大门外马路上。

一个少年独自一人冲着肖府大门跪在地上。尽管他饿的皮包骨就剩两只大眼了,腰还是直直地挺着。三天了,他先后跪了四家豪门大宅。今天他仍然在自己的脖颈后面,高高的插着一个十字稻草标记在自卖自身。少年长得憨头憨脑,一头长长的乱发足有二寸长,一身破掛破裤,赤着双脚甚是可怜。路过的人停下脚步怜悯地议论着他。

围观的一位姓周的大婶对身边胖女人说:“刘大姐,论个头,这孩子该有十四五岁了。”

“周婶,差不多吧。”

“长相怪憨厚。刘大姐你心好,带回家吧。”

“我没有男孩倒是想要,这孩子可是自卖自身,我家男人都二天没有找到活做,没有钱呀。”

肖海安从外面回来本来要进府,看到大门对面围了一堆人便走了过来。周大婶高声哀求说:“肖老爷回来了。肖老爷,你发发慈悲,收下他吧,多可怜的一个孩子。”

肖海安仔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孩子,不由得仰首叹息:“世道!孩子,你多大了。”

跪在地上的孩子开口说:“十五岁。”

周大婶立即夸他说:“口齿蛮利索的么。”

肖海安见身边的大管家肖琦用询问的目光望着他,轻轻点点头。

大管家上前一步,说:“孩子,你为什么卖身?”

孩子虎头虎脑的脸上,生着一对大眼睛十分精神。他望着问话人老实地说:“春荒,爸饿死了,妈和弟弟饿的起不来,只有我还能动,我要救妈和弟弟。”

他的话感动了周围的人,纷纷说:“难得,难得。”

大管家肖琦眼红了,联想到自己的童年。他仔细地问:“你要卖多少钱?”

孩子伸出两个手指,说:“可怜可怜给二十个铜板吧,我妈和弟弟要饿死了。”

二十个铜板!引起一片叹息。肖海安一跺脚,恨恨地转过身去,小声吩咐:“安顿好他,让他家度过春荒。”

大管家说:“我们老爷答应收你了,还不谢谢。”

孩子趴在地上,一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才站起身,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大管家问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黑汉。家住黑家庄。”

“黑家庄,离上海很远。”

“二十里地,不远。”

“你怎么来的,就这样赤脚跑到上海?好孩子。老爷吩咐给你一袋米,二十个烧饼,再给你五个大洋。你把东西送回家后,再到老爷门上来。刘三星,贺水,你俩人给他办好,就让他先回家。”

“是,大管家。黑汉,跟我走吧。”站在大管家身旁的刘三星答应说。

事情总算有了着落,周大婶长吁一口气,双手合十,不停地念道说:“啊,居然给他这么多,多亏肖老爷心善,肖老爷菩萨心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旁边有个年轻女人提出质疑,说:“让这孩子一人回去,不怕他跑了?”

黑汉听见立即大声说,“我不会跑,我一定会回来的。是老爷救了我的全家,我不会忘恩负义!”

已经走开的肖海安停住脚,说:“孺子可教。肖琦。”

“老爷,你吩咐。”

“二十里地,孩子小很不安全。救人救到底,派人护送吧。”

“知道了,我来安排。”

果然,事实正如肖海安所预料的一样。

自卖自身的黑汉高兴地不得了,觉得自己卖身很值得。他肩上扛着一袋米,足有三十斤重,对他来说,这点重不算什么。他手提着二十个烧饼,烧饼外面用荷叶包裹,再用稻草一扎,提起来也方便。他肚子里虽然饥肠辘辘,没有先拿一个烧饼充饥,心中一直在惦记着饥饿中的母亲和弟弟。他将五个大洋塞在裤腰里,这样不会丢掉。他挺着胸脯,赤着双脚迈着大步奔往黑家庄。

一路上还好,大路转过弯,隐约中他已经可以看到黑家庄。黑汉仿佛瞧见饥饿中的母亲和弟弟,手捧烧饼大口吞咽的情景。

“站住!黑汉,在哪发的财,买的什么好东西?”

几棵大树后跳出三个大汉,敞着胸膛“呼”地将黑汉围在中间。其中一个人趁黑汉不备,伸手一把将黑汉肩上米袋拽掉地上,米袋袋口炸开,大米从袋口淌出。

黑汉急红了眼,心疼的大声喊起来,“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家的救命粮呀!”

另一个大汉伸腿一脚,把黑汉手中的荷叶包踢掉,里面的烧饼散落一地。

三个大汉根本不理睬黑汉的哭叫,反而开心地大笑,其中的头头说:“弟兄们,今天生意兴隆。黑汉,我们是同一个庄,我们就不谢了。烧饼真香!大米么,三一三十一,我们哥仨均分。”

有人说,三百六十行,唯有劫道稳赚不陪,是真的吗?

“真是强盗!”

一路尾随跟过来的刘三星跨上一步,鄙夷地教训三个拦路抢劫人,没好气地说:“多有出息,抢孩子卖身换来的救命粮。”

“你是哪路货,敢来训斥大爷!”

个大腰粗的头儿“嗖”地跳出来,从身后拔出一把一尺半长的腰刀,在手中摆动几下,模样也怪吓人。

伴随刘三星一道来的贺水拱手笑道:“不劳大哥动手,小弟带他们玩玩。来,你们仨人一起上!”

三个大汉毫不客气,纷纷抽出腰刀,齐声叫着说:“上!做掉他!”

面对三个大汉,贺水并不慌张,脚尖一点地,整个身体如飞似飘忽左忽右,看他似乎向前实际已经到了人的身体后面。

三个大汉纵管有六只眼也不够用。他们还没有愣过神来,贺水抬手轻点一个瘦长脸的汉子的喉口,汉子“噢”的一声喊叫刚起,贺水抖手一抬,那人即刻丢掉腰刀,双手捂住下巴,血从他口中“哗哗”流出,疼得他“嗷嗷”直叫。

“怎么了?”另一个愣乎乎大汉吓很了。

“舌头。”原来他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

“狗!”黑汉一声喊叫,一条大黑狗从路旁的小沟里窜出,伸头要去叼烧饼。

说是迟那时快,站在一旁的刘三星,脚下用力侧蹲,身体诡异地遽然朝侧面横闪过去,手掌如刀顺势向前面撩杀下来。“噗”的一声如同锋利的刀刃直接剁下。大黑狗狂嚎一声,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四条腿缺了一只,大黑狗断开的半条腿象被刀切的一般掉在地上。

为首的大汉惊恐地扔掉手中的刀,自己抢先跪倒在地,忙不迭的催促他的两个弟兄,说:“赶快跪下,快,慢了就没有命啦!”

他的两个哥们倒也听话,一齐跪倒在地。

刘三星没有好气地问:“挺长眼,为什么跪?”

为首的大汉结结巴巴地说:“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快刀手刘三星,他是鬼影贺水。两位大侠饶命哇!”

刘三星贺水都笑了。刘三星身上肌肉健壮发达块块隆起,脸色一綳,说:“听好,你们把地上的米,检回米袋还给黑汉。从今往后如果再敢欺负黑汉,看见没有,我就把你们三人通通都吊到这棵大树上,成为吊死鬼!”

刘三星和贺水赶回肖府不多久,自卖自身的黑汉也跟到了。

肖府的两个门卫中的一个人笑着说:“小伙子,你不错守信用,跟我来吧。”

他领着黒汉在府内找到大管家肖琦时,大管家正忙着和另外两个人商谈事情。大管家左看右看没有找到合适人的时候,看见旁边走过的一个女孩子,便顺手招呼她过来,指着衣衫破烂的黑汉对她吩咐说:“荷花,你来的正是时候,你领去把他修理一下。”

一听这话,赵荷花抿嘴笑了,说:“知道了。大管家,尔后把他放到哪儿呢?”

“内宅的墙外,不是还有几间空房吗?我事正忙哩,别烦我,去吧。”

赵荷花两只胳膊浑圆白净,如同两段刚出水的嫩藕一般。她淡淡地瞟了黑汉一眼抬起脚,说:“跟着我吧,走。”

“卖到谁家,一定要少讲话,多听话,多干活。”这是黑汉离家时,妈妈叮嘱的最多的一句话。

肖府大的很,赵荷花领着黑汉一连拐了两个弯,来到一个大院前,一排十间瓦房和院墙排成丁字型。赵荷花走到紧靠院墙的一间房门前,手一推把房门打开。她依然保持着刚才清冷的样子,斜着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小嘴一撇不悦地说:“我昨天才晒过这个房间的被褥,你今天就来了,真有福气,该我侍候你。瞧你一身脏兮兮,我去给你拿洗澡盆,拎洗澡水。”

黑汉赶忙跟在赵荷花后面说:“该我去搬。”

赵荷花站在大院门口把手一摆,瞪着眼狠狠地说:“得!站住。我告诉你,里面是内宅,住的是几位小姐。这个大门今后没有人叫你进,你绝对不能踏进一步。不听我的话,小心打断你的狗腿。”

赵荷花自个儿抬脚走了进去。不大功夫,赵荷花一手提着洗澡木盆,一手拎着一桶热水,累得气喘吁吁一步一步走来。当她看见门外的黑汉,没好气的叫道:“不长眼的,快过来帮忙拿东西哇!”

黑汉小声说:“哼!不是说不许进这大门么,你又凶什么。我卖身给东家,你又不是东家!”

黒汉双脚已经快步奔进内宅院门里,接过赵荷花手里的洗澡盆,拎过一桶热水,转身毫不费劲走出大门来到房间里。

赵荷花大声地命令说:“告诉你,这是热水,给我洗净你身上的臭气。不然,我会用桶凉水从头到脚浇你,叫你好受!还有,你把身上的臭衣服扔到门外。”

“我穿什么?”

“你——,”赵荷花转身走到房门外,随手将房门带上,头一歪坏笑说,“什么都不穿。二小姐教我们识字时讲过一个故事,叫‘黄帝的新衣’,漂亮很了。喂,你快把旧衣服扔出来呀,我在门外等着呐。”

房间里。黑汉说:“这个女孩挺好,她要帮我洗衣服。”

黑汉几下把身上衣服脱光包在一起,将房门轻开一条缝,仔细地把衣服放到地上。

赵荷花恶心地瞅瞅,转身拿来扫帚和簸箕,一下子把黑汉的脏衣服裹起,倒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赵荷花拍拍双手离开了。

不一会,赵荷花双手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裤,还有一双新鞋回来。

她站在门口,存心想要调理调理屋里的男孩,故意地说:“哎,还没有洗好哇,真慢。我把你的脏衣服都扔进垃圾桶了。”

门里的黑汉立即急了,说:“那我穿什么哇?你没帮我洗衣服呀?”

赵荷花高兴地乐了,更加想激他,带着威胁的语气奚落他说:“臭烘烘的,我怕你衣服上的跳蚤粘到我身上,那可痒死人。再说,我是你什么人呀,凭什么帮你?哼!”

黑汉是个男子汉,哪能没有衣服穿?他不得不央求门外的人,说:“大姐,求你了,你行行好吧。”

“你叫我什么?”

“大姐。”

赵荷花听得顺耳,问:“你多大了?”

“十五。”黒汉如实回答说。

“几月生?”

“六月。你快些呀。”黑汉急的不得了。

门外的人一点都不急,继续说:“我俩同岁,我三月生。记住,从今天开始,见面要喊姐,听到没有?”

“听到。”

“喊,我听听亲不亲。”

屋里一下子静了。

“不喊,我走了。”说着,赵荷花故意迈起重重的脚步声。

“我喊,姐。”

赵荷花满意了,红红的脸蛋给人明艳不可方物的气色。

她侧身用手轻轻推开门,把手中的新衣新鞋,从门缝塞进去。话语中满是柔情在荡漾,说:“这是我给你要来的,姐好吗?”

“姐,你太好了!我多少年没有穿过新衣新鞋了。”

“快把房间收拾好,跟我走。”

黒汉虽然姓黑,洗澡后穿上一身新衣服新鞋走出来的他,一改脏乱不堪的模样,皮肤倒是白净,穿上鞋竞连个头也仿佛长高了不少。

在赵荷花的眼中,他圆圆的脑袋憨憨的味道,登时感到黑汉变了模样。她不由得想,这小子还有点招人呢。

但是,赵荷花忽地把面孔一綳,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盯着黑汉,这是要吃人哇!黑汉看清她的模样后,登时头大了。

“姐。”黑汉是个聪明人,忙深深鞠躬,意思是我不是没有来及喊你么。

赵荷花胖而有样的脸上犹如雨后池塘里的荷花绽放。她笑了,笑声十分纯真。说:“算你聪明,下次见面要先喊姐,这是我给你定的规矩。不然当心我打你。”

黑汉倔强地顶了一句,说:“你打不过我。”

赵荷花立即不愿意了,丝毫不客气地大声训斥黒汉说:“什么?你敢打你姐?我告诉你,你可以问问,在肖府有没有这样的先例,你想翻天?”

黑汉被赵荷花呛的脸红红的,忙低头说:“姐,不敢。”

等黑汉把室内收拾好,赵荷花把房门上了锁,两把钥匙给黑汉一把,不知为什么,她把另一把钥匙揣进自己衣兜。她满意地说:“哼!谅你不敢,跟着我!”

赵荷花领着黑汉一路走出肖府大门。顺着马路向前走过了十分繁忙的十字路口,不远处有一家理发店。

店里生意蛮好,已有三个客户在理发。

理发店老板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热情地打招呼说:“荷花,请进。小曲,来客人了。”

年轻的理发员小曲正蹲在地上磨剃头刀,听到老板喊连忙站起,他满脸堆笑地迎上,用白毛巾掸掸理发椅。

黑汉呆了,他见过农村里有人挑着理发挑子挨村转,第一次来到城里理发店,不知该怎么坐,显得有点拘束。

赵荷花是个要面子的人,看在眼中心里已经有数,一把将黑汉按到理发椅上,嘴里不忘关切,说:“理个平头,人会精神。小师傅,我告诉你,给我的人要理得好看一些,不然休想要钱。”

小曲也是年轻人,拧着眉头话中有话地说:“我明白,他是你的人,当然要理得好看。”

明眼人谁都能听明白小曲的话意,理发店里的人们哄的一下都笑了。

赵荷花见状抬腿要踢小曲,小曲早有防备拔脚就跑,说:“老板,这丫头太野,她敢打人。”

“我还要撕你嘴,犯贱!”赵荷花气嘟嘟地说。

老板知道年轻人爱闹着玩,他一本正经对小曲说:“干活去,不要废话多。荷花姑娘莫生气,等我有空,我会拿剃刀把他嘴割下给你出气。”

理发店就是个热闹的地方,大家又是一阵嘻嘻笑。很快,黑汉头理好了,遮到鼻梁上的乱发没有了,原先乱哄哄象个麻雀窝似的长头发理短了。虎头虎脑的脸上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人格外精神的不得了。

赵荷花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她对老板说:“记在肖府账上吧。”

老板忙点头笑嘻嘻说:“记得。荷花姑娘,你们勤来啊。”

出门后,赵荷花的眼睛放光,原来只想假把假式认个弟弟,没事时带着玩逗逗乐好开开心。此时,女孩家的心思忽的发生了急转弯,开始暗自动情,她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过黑汉的身上。自己悄悄地说:“二小姐上课说得对,往往刻意之下你发现不了生活中的美好,美好的东西产生于无意之中,并在无意之中被人发现。今天,觉得身边的人又壮实又英俊,越看越讨人喜欢,看得心里一阵热乎,自个脸儿也觉得臊了。”

她椭圆形的脸蛋上,长着一对乌亮乌亮的眼睛,宛如两潭秋水一般,清澈晶莹好看的很。嘴角挂着真挚的微笑。从理发店出来一直是这样。两片红润的嘴唇真像两片带露的荷花花瓣。

突然一阵急促的警笛声随着日军摩托车呼啸而来,从他们面前没有两步远的地方又呼啸着窜过去。距离这么近,弄得人心惊肉跳。

黑汉看到赵荷花眼神一凛,怒气填胸无法遏止,刹时有浓浓的杀气从她眼中迸发出来。赵荷花恨恨地问黑汉,说:“你怕日本人吗?”

“不怕!”黑汉没有犹豫。

“好样的,象我的人。”

黑汉有些奇怪地问:“象你的什么人?”

赵荷花还浸沉在愤恨之中,语不择字地回答:“我的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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