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的是，是微臣狭隘了。”王吉很诚恳地认错道，“只是那郭开，微臣还想再提醒陛下几句……”

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天子想要出宫，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想法。

要再等刘病已回到长安之后，刘贺才能出宫见他。

刘贺并没抬头看那跪在地上的樊克，而是又拿起了一张素帛，用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陛下，小奴候命。”

“此事微臣已经不担心了，但是尚冠里也好，戚里也罢，又或者是北城郭，毕竟没有人护卫，陛下的安危恐怕不得不考虑。”

虽然身为天子，但是刘贺骨子里还带有许多后世普通人的思维模式。

天子从昌邑国一路来到长安，不久之前又去祭拜了高庙，想必对天子出行的盛况是有所了解的。

“樊克，进来！”

“朕从昌邑国出发的时候，王傅专门向朕举荐了你，这段时间还未曾与你深交，希望伱以后能像禹无忧那样，看到朕有什么纰漏只管直接提出来，不需要拐弯抹角。”

刘贺看到王吉的眼袋下垂，眼中布满了血丝，这段时间是操劳过度了。

所以，皇帝想要出宫不难，但是想要悄无声息地出宫，恐怕就难了。

正因如此，王吉的表情才会如此震愕，不免担心天子是不是想要悠游民间。

“王卿暂且回去细想，等想通了再来与朕来辩论也不迟，朕先将与你将这出宫的事情定下来。”

刘贺点了点头。

“此事不打紧，朕带着郭开一起去，况且……”刘贺自嘲地笑道，“况且长安那么多百姓，都是如此生活的，他们过得，朕就过得，如果朕都不敢在长安城随意行走，如何能让百姓随意行走呢？”

王吉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沉思了片刻，才笃定地说道：“能办，微臣现在是未央卫尉，七个宫门都由我管辖，虽然那些宫门司马恐怕是范明友留下的眼线，但是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守在宫门外。”

“唯！”

王吉前脚刚走，刘贺就看到殿外闪过了一个脚步匆匆的人影。

更别说这郭开，王吉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捉拿住了他，但是如今却成了天子的“暗卫”，他心中就更是恼怒了。

刘贺点点头，出宫之事已经有了三五分的把握。

“已经好些了，许使君特意让她这几日好生休息，还说是陛下特意嘱托的，小奴谢陛下救了大母的性命！”说完，樊克又深深地拜了下去，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哭腔了。

“诺。”

“难办，但不是不能办，只不过陛下出宫的时间不能太长，两三天可以，再长恐怕就会引人怀疑了。”

今日在暴室的时候，刘贺从许广汉口中得知刘病已行踪不定，此刻并不在长安，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寻到。

“王卿，朕想问你一件事情，朕如果想要悄悄地出宫，可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刘贺一直都等着品行方正的王吉自己将此事提出来，他倘若一直不提，那刘贺反倒会对他的忠诚感到怀疑。

“陛下年幼，又未曾在民间行走过，而我昌邑国又是孔孟之乡，多是守礼之人，因此恐怕容易被那任侠放荡的游侠所吸引。”

“但是……”王吉面有忧色。

“所以像郭开这种人，说得中听一些就是游侠，说得难听一些就是逞凶斗狠之徒，陛下不宜过于信任这样的人。”

“嗯？有何不妥吗？朕此次出宫，短则一日，长则两日，不去远的地方，就去那尚冠里看一个故人。”

“你的老祖母可好些了？”

而游侠实则是墨家的分支，虽然墨学的痕迹已经很弱了，但是随意行事的风格仍然与儒家伦理相悖。

“游侠能打抱不平，这有何不妥吗？”刘贺问道。

在这个时代，这些思维模式有好有坏，刘贺尽量保留下好的，去除掉坏的。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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