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哥。”

“……”

“斑哥？”

“……”

“斑哥啊……”

“……”

宇智波带子微叹了口气, 轻声说道：“可是，现在这个姿势我真的很不舒服啊……能换个姿势抱我吗？我保证不离开, 就是稍微动一动。”

身后的少年依旧没回话，不过，倒是稍微松了松自己的手。

少女于是稍微调整了下姿势，侧坐在了他的腿上，两只手环绕住他的脖子，将侧脸轻轻地贴在他的胸口, 倾听着他一如既往的规律而稳健却仿若日渐低沉的心跳。

她心中有些难过地想：斑哥好像一天比一天更不开心了……而这一次，她也变成了“元凶”。

“斑哥……”她轻声说道，“你别……太难过……”她想要安慰他，只是, 这种时候，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 似乎都有些无力。

少年再度收拢手臂，用力抱紧怀中的少女, 可不管怎么抱，都只觉得她像是海边的沙土，只要稍不注意，便会尽数从掌心指缝中流淌而去。

该如何……

才能够留住她呢？

过去, 失去其余亲人时，他也曾经紧紧地抱着他们的躯体，发自内心地祈求上天不要那么残忍，不要从他身边夺走他们, 然而……

没有一次能够如愿。

这一次……

想必也会如此吧……

如此想着的少年痛苦无比地抿平唇角，喃喃说道——

“……为什么？”

“什么？”她仰头去看对方，却见他正垂首注视着自己, 眼眸中满是痛苦与不甘，他说……

“为什么这种事一定要发生在小猫你的身上？”

明明她温柔可爱又善良体贴，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或者说，一直以来她帮了很多人，真的比这世上的许多人都更配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这种事一定要发生在她的身上？

不，仔细想想，老天本就是无眼的，否则，母亲……新……刹那……真红……他们又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呢？！

眼下，又轮到小猫了。

难道说，他命中注定就留不住任何重要的亲人吗？！

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

“斑哥！”

少女神色慌张地抬起手。

直到那柔软而小巧的手指将自己的嘴唇强制性分开，宇智波斑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因为极度的愤怒与不甘，好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眼下，口中满是血腥味。

“斑哥……”宇智波带子自袖中摸出手帕，再度抬起手按在少年的嘴唇上，神色不赞同地说道，“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呀，我、泉奈哥、田岛叔叔还是大家都会担心的。”

宇智波斑没有回答。

“而且……”宇智波带子抿了抿唇，轻声说道，“我身体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它……在我被田岛叔叔捡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但我是你的哥哥。”宇智波斑眼神沉痛地注视着怀中的族妹，认真说道，“我却救不了你。”拯救不了自己近在咫尺的亲人，这还能说是没错吗？不，仔细想想……他至今为止没能救下任何一位至亲至爱之人……

强烈的无力感，就像是无边的浪潮，尽数席卷了少年的心，让他整个人的情绪变得更加低沉失落。

“……可是，斑哥，你是人，不是神。”宇智波带子沉默了下，再次轻声说道，“就算是神，也未必事事都能如愿。而且，怎么说呢……是人……都会死的。”

“……”

“如若从一开始就在朝一个方向行走，那么，走得快或走得慢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其实宇智波带子又何尝没有遭受冲击，所以此刻，她不仅是在安慰眼前人，也是在安慰自己，“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沿途的风景。在此基础上，我能够被田岛叔叔捡回来，能够成为斑哥和泉奈哥的族妹，真的是太幸运了。”

“……”

“和你们在一起，我每天都好开心呀……”

“……”

“我……”宇智波带子说到这里，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而，温热的泪水却顺着她的脸颊与手掌，不住地流淌下来。到最后，她难以克制地低垂下头，将脸孔埋入少年的胸口之中，低低地呜咽出声。

不想死……

她不想死……

人的本性本就是求活的，如若可以选，谁愿意死去呢？

又有几个人，面对死亡时能完全不动容呢？

但是，她非常清楚一件事——

唯独这句话，是绝对不可以说出口的。

因为它会给她的家人们，带来极致的痛苦。

所以，她只能流着眼泪咬紧牙关，无声抓紧族兄的衣物，将这话语尽数吞咽下去，不露出一分一毫。

就好像……

她已经淡然接受了一切。

并且还要怀揣着这样的态度去安慰其他人。

如此一来，大家……都会开心一些吧？

宇智波斑：“……”他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极致痛苦的表情，就像他曾经失去亲人时那样，他没有再说什么，或者说，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也毫无意义。所以，他也只能俯下身，更加用力地抱住怀中的少女，就像怀抱着下一瞬就可能尽数被海浪冲刷殆尽的流沙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