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帽子(2 / 2)

剑客多情 吕焰锋 9171 字 9个月前

石大少笑道:“我觅了个僻静冷清的地方,咱们对月举杯,卧看人间,天茫地茫,一醉方休。”

说到此处,另一个随从打开提着的箱子,见得里面有铺在地上,柔软舒适的羊毛毡毯,可以折叠的矮椅,摆放食物的桌子,金银酒器,散发着异香的蜡烛。

石大少道:“我们喝醉了,就在帐篷里相拥而睡,早上醒来,你倚在我肩上看日头升起,我给你梳头,画眉,化妆,这么浪漫的夜晚,难道你不喜欢么?”

第三名随从解开拎着的包袱,见得里面有顶淡黄色的牛皮帐蓬,顶部是用特殊的透明材料做成的,不必走出帐蓬,就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和星星。

乔麦气得满脸通红,怒道:“谁踉你赏月喝酒了?滚!”石大少不气不恼,笑嘻嘻地道:“你爸妈喊我跟你赏月喝酒,该滚的人应该是他。”乔麦怒目相向,叫道:“你放屁,我爸妈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就在此时,听到有人说道:“石大少说的不错,就是我们喊他跟你赏月喝酒的,我们明明是为你好,怎么就不要脸了?”乔麦跳了起来,叫道:“爸妈!”

只见一对中年男女从一块巨石之后走了出来,冷冷盯着手足无措的小霍,齐声说道:“你混得差劲,穷到死也就罢了,何必要来害乔麦呢?”

小霍嘴里像含了块黄莲,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说不出话来。乔麦道:“他没害我,是我自愿的。”

父亲见她目不转晴的望着小霍,脸带温柔,目光含情,不由得脸色铁青,怒喝:“住口,你跟我是糠箩里跳到米箩里,算是时来运转,步步高升,你跟他是米箩跳到糠箩里,越挑越差。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走,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母亲走到石大少身边,轻声说道:“我把乔麦交给你了,她未经人事,请石公子对她多些温柔,多些体贴。”石大少冷笑道:“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东西,想怎么使就怎么使,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父亲横了乔麦一眼,冷冷道:“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别给机会你都不中。”说罢两人便即转身离去,再也不看乔麦一眼,转眼间消失在长草石头之中,不见了踪影。

石大少哈哈大笑,道:“父母之命,你敢不听么?”伸出一只胖胖的手,便要来拉乔麦。她大吃一惊,躲到小霍身后,道:“小霍救我!”

小霍举手拦住石大少,道:“乔麦姑娘不喜欢你,请你莫再纠缠她!”石大少笑道:“她父母已经她作价一千两银子卖给我了,由不得她了。穷鬼,让到一边去!”踏步上前,伸手推他。小霍大怒,踏上一步,几乎与石大少撞在一起,手按刀柄,厉声道:“你别欺人太甚!”

石大少笑道:“莫非你想杀我?”肩膀往小霍心口撞去,便要将他顶到一边去。小霍退了几步,“唰”的一声,拨出苗刀,咬牙道:“你以为我不敢么?”石大少挺胸凸肚,向小霍走来,笑道:“有本事来杀我啊……”

他声音忽然停顿,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悲愤之色,嘴角不停地抽动,他慢慢扭转脑袋,瞪着跟来的三个随从,喉咙里“格格”的响,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小霍的刀已经从他心口刺入,从他后背突出。

小霍一脸惊诧,道:“我没有杀你!”石大少道:“你不是凶手……我……是被他们利用的……工具……具人。”眼珠子向上翻了几下,再也说不出话了。原来三个随从在他背后掌推脚踢,石大少没有防备,往前冲去。竟让一刀穿透身躯。

三随从阴森森的道:“我们都看到了,小霍杀了石大少。”小霍道:“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突然往后倒纵,冲下山坡,头也不回的飞奔而去。三随从抓住乔麦,狞笑着把她往草丛深处拖去,道:“我们替石大少陪你喝酒赏月。”

小霍足不停顿,翻山越岭,冲入某个山谷竹林深处中的一幢石头房子。房子里坐着一个仪表威严,一身正气的中年男子,他眼睛一直盯着外面,因为他整个晚上都在等待小霍。

他看见小霍冲了进来,登时脸现喜色,迎了上去,握住小霍的手,急声问道:“鱼上钩了么?”小霍沉声说道:“一切皆按照南大哥你的计划进行。石大少的三个淫贼朋友杀了他,掳走了乔麦。”

他声音中有淡淡的哀伤,乔麦真心爱他,他却利用乔麦的单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更知道此刻乔麦一定活在地狱之中,??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南大哥道:“你心里很难过?因为乔麦?”小霍点点头,道:“她完全不知情,她是无辜的。如果能有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会害她。”

他声音哽咽,泪水情不自禁流了下来。南大哥搂着他的肩膀,缓缓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斗争是冷酷无情的,它不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它是要掉脑袋,死人的。这些年我们死的兄弟姐妹,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如果需要我献出性命的一天,我会毫不犹豫将它交出去。”

小霍道:“嗯。”南大哥道:“我们只有把这些投机者彻底清除,我们的队伍才能保持绝对的干净忠诚,从而赢得民心,赢得天下。现在我让你失去了乔麦,改天我一定赔你一个好姑娘。嗯,我家小梅今年十六岁了,你觉得怎么样?”

小霍的心忽然跳得飞快。他只觉满嘴甜蜜,好像喝了几大碗糖水。倘若他娶了南大哥的女儿,他就可以鲤鱼跃龙门,完成阶级转换,成为站在大多数人头上的上等人,假如牺牲爱情能让他收获更多,他为什么要感到内疚忏悔呢?

人的一生,不就是和这个人,和那个人做利益交换么?乔麦又算什么呢?要怪就怪她太傻太天真,被人出卖了还浑然不知。这种单纯得如一张白纸的蠢女人,死就死了,为什么要替她难过呢?

南大哥看着他渐渐露出笑容的脸庞,道:“你能想通就好。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只要闯出一番名堂来,何必担心娶不到好的妻子?”小霍道:“是……”他倒了下去,肚子上赫然插着一把短刀。

他凸出来的眼珠死死瞪着南大哥,嘶声叫道:“你……你……”南大哥把他推倒在地,一只脚踏在他胸膛上,冷笑道:“到下面跟乔麦相会吧。我看你怎么对她解释?你和她一样,连棋子都算不上,都是用完即弃的工具人。”小霍用尽最后力气喊道:“你卑鄙龌龊,阴险奸诈,你和投机者有什么区别?”

南大哥道:“公平正义只不过是我拉拢人心的人设而已。事实上正义的人也有肮脏的一面,他为了达到目的,他也会不择手段。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只要你赢了,谁管你的手段干净或者肮脏?”他一刀割下小霍脑袋,冷冷道:“秦啸风,我看你这下怎么和稀泥?你不做出选择,你就要众叛亲离!”

当秦啸风看到送来的小霍的人头,石大少和乔麦尸体,他知道两个阵营向他摊牌的一天终于来临了。他心里忽然没有大难临头的恐惧,反而有无法形容的轻松。他不可能一直在几个鸡蛋上跳舞,两边讨好。

如果他想做傀儡,他大可留在武林盟里。他之所以反出武林盟,因为他想实现自己的抱负。古往今来,拥有绝对权力,绝对权威,每件事都在自己控制中,决不允许被别人掣肘,是真正强者的必备条件。

以前他力量不够强大,不得不放低姿态,委屈求全,接受两个阵营各种无理要求。现在他羽翼丰满,大权在握,已经具备解决遗留问题的能力。即使他们今天不向他摊牌,他也会很快向他们表达立场。强硬至极,不容对方提出半点异议的立场。

要么接受他的收编改造,做真正听命于他的部属,要么拍屁股走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还妄想用合作的名义,勒索他付出额外的代价,作出不必要的让步,等待那些人只有无情的刀剑。经过多年的历练,他对权力有着独特看法:“穷则相互合作,共商国是,达则政由己出,独揽大权。”

山下人嘶马鸣,号角声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气。两个阵营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在天亮之前给出满意答复,要不然他们将按自己方式解决问题。秦啸风看着任惊蛰,微笑道:“两个阵营该留哪个?我想听取你的意见。”

任惊蛰道:“留下任何一个都对你有害无益。萧老大那帮人虽然有钱,但是道德败坏。况且我们这些年广开财源,生意兴隆,收入颇丰,萧老大如今对我们的贡献几乎忽略不计。清除萧老大,既能彰显你营造风清气正,对于害群之马决不姑息的环境的决心,又能提高你的声望,为什么不做呢?”

秦啸风沉吟道:“南老大相对来说,为人比较正直,就没有动他的必要了吧?”任惊蛰道:“正因为南老大比较正直,他更是非死不可。他以正直做人设,谋取得到更大的权力。醉心权力的人,必然不甘心屈居于他人之下。你留着他,无疑是养虎为患。”秦啸风道:“我该给他戴顶怎样的帽子才算合适?”

任惊蛰道:“谋反叛乱,无论再正直的人,只要扣上这顶帽子,他几乎死定了。”秦啸风道:“忠心于我们的文人准备好了么?”任惊蛰道:“萧老大,南老大人头落地之时,效忠我们的笔杆子就会立刻行动起来,发布大量揭露他们罪证的文章,营造出他们罪大恶极,必死无疑的气氛。”

秦啸风道:“我们的人做好突击他们的准备么?”任惊蛰道:“我们的人已经圈定好需要消灭的目标,就等你一声令下。他们的队伍已经让我们渗透得千疮百孔,真正和我们作对的并没有几个。”秦啸风道:“在发起突击之前,我们还是要摆出通过对话和平协商解决分歧的姿态,使得他们麻痹松懈。”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补充道:“你让文人在文章上加上几句‘秦盟主抱着不放弃任何一个兄弟朋友的念头,多次与他们彻夜长谈,希望他们悬崖勒马,回心转意,然而他们仍旧执迷不悟,逆潮流而动,最终自取灭亡‘,我对他们仁尽义至,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们,都是他们自己作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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