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锷端起眼前掺杂着白青碎菜块的棒子粥,嗅着雪菜的清香气味,满足地喝上了一口。
“好烫……”
只是瞬间,夏侯锷就变得一副狼狈样子,微张着嘴、轻吐着气试着要将这一口粥的温度降下去,却舍不得吐出。
“活该!”
夏侯晴白了一眼说道。
又不会有人来抢你的粥,这么着急作甚,岂不是活该么。
虽然心中如此鄙夷夏侯锷的狼狈洋相。但是看着眼前的雪菜棒子粥,也是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今日二人的伙食算得上极为丰盛了,一碗雪菜棒子粥,三个黑麦馍馍,三斤烤肉,一碗骨汤。
极地雪牛做的烤肉、骨汤若是在长安,这两斤肉一碗汤怎么也得要价数百金,奈何此处不是长安。
百金难求的极地雪牛比不上一颗雪菜。
“晴晴,今天这粥不错,你去问问还有不,再要一碗来。”
夏侯锷将粥碗推给妹妹说道。
“吃你的肉吧。”
夏侯晴压根就没理会。
“旧日不复啊。”
夏侯锷将挂在碗壁上零碎菜叶扒进嘴里,回味感慨了下。
吃完午饭,夏侯锷将章台宫诏书的事情说与众将士,又将诸多安排交代给一应将官后挑选了八人作为南下长安的亲卫,正式同北杭山做了告别。
一个时辰后,念一驾驶着马车率领八骑出现在了府门前。
说是马车,却是以四头身披三色鳞甲的异兽充当脚力,足下每次踩踏都会溅出炽热火焰在所行路上留下一颗颗赤色印记。
而以火红色为主调的车身竟是由整节的凤栖木镂空而铸,其顶部雕刻着象征风雨雷电的四头圣兽,雕琢技艺堪称神术,朱雀展翅欲飞立在穹顶,青龙盘旋绕于周身,白虎凶猛咆哮于前,玄武酣睡藏于其后。
奢华如此,那寸尺百金的朝暮云锦反倒成为了最普通之物。
“走北山道吧。”
夏侯锷安坐在马车之内,对驾车的念一说道。
杭山山脉横卧大秦北境,东西绵延三百里,其中似有一道剑痕贯彻南北,生生将山脉腰斩,辟出了一道天险绝地,这便是北山道。
狭道中狂风终年不止,夹杂着碎石与鸟兽残骸,即使是飞鸟也不能横渡,即便是修行者,若是没有强横的防御手段,稍有擦碰也要立时殒命。
“哥,北山道色风凛冽,你腿疾不愈,何必来此遭罪?”
夏侯晴腰跨烈马,随行在马车身侧。
“绕路而行要多走三天。”
夏侯锷敷衍了下,不过这凛冽山风确实令他不适,寒意侵骨,脸上竟不见半点血色。
“你很着急吗?”
夏侯晴显然听出了敷衍。
“听说,月前朔北军换防杭山镇。”
夏侯锷突然说道。
“我知道,就是接替你担任北杭山要塞守将的许世绩,他出身朔北军,这和我们走北山道有什么关系吗?”
夏侯晴不解地问道。
“跟随他来的可不止朔北军。”
夏侯锷笑着说道。
“将军,再有十余里便能离开北山道了。”
念一,不过二十岁,在呼啸山风中穿着玄色单衣,而最令人无法忘却的是那双深邃眼睛,宛如一潭深水,眼中危险暗藏似会吞人般,藏匿着一头噬人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