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1 / 1)

天边终于泛起了那一点鱼肚白,把整片云朵染得猩红,是升起的朝阳?还是散落一地尚未凝固的鲜血?没有疑问的是,刚刚过去的夜中,有人再也看不到这景象了。

“报,我军此番遇袭中阵亡了七名士兵,敌人共五十三人,几乎被全数歼灭,仅有一人跑向西北流沙地之中,林教头与杨教头便没有再追。”斥候是第一个登上城楼向镇将禀报的。

霍将军的剑上还滴着血,我射箭的手颤动不已。这就是战争吗?我数不清有多少吐蕃兵倒在了我的箭下,但毫无疑问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倒下的那七个同伴中,有两兄弟还没有我的年龄大,他们是我的方阵的军士,昨天我还在教他们练箭,他们天赋是比较出色的,这次却连拉弓的机会没有。林教头方阵中的河南汉子还在写着信,他是第一个警示我们的,也是第一个牺牲的,甚至连刀都没有拔出来。这就是战争吗?日前还在同我们喝酒畅谈回乡后的生活,死亡却是那么无情,将他们永远留在了大漠。大家都沉默着。一言不放倚着枪站在一旁的大哥;手中拿着信,脸色阴沉的林淼。

这就是战争,可能在我们毫无防备之时,在我们还在畅想未来的归园田居之时,在我们仍在梦乡之中,它来了,带走了我们的一切。在战场的时候,敌方士兵向我们冲击而来之时,眼中布满血丝,同虎豹豺狼无疑,我们能做的,便是活下去。是啊!活下去,如果我们倒下了,寿昌全城三千百姓无一人能幸免;如果整个安西倒下了,整个大唐无一人能幸免。我们在,寿昌就在;我们在,大唐就在。我们的搏杀,射出去的每一箭,挥出去的每一刀,都是为了不能战斗之人而战,为了家国河山而战。

霍将军走下台来,脱下披挂盖在了死去将士的身上。“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是秦腔,不知是谁开的口,全体将士都跟着唱了起来。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霍将军,此番吐蕃来袭却只寥寥五十余人,袭我寿昌五千守将,而且当晚敌军登城之时我在塔楼,敌人是从盲区登楼的,且正是在城下守卫换班之时登上的城楼。”林淼十分警惕的看了看窗外继续说道“最蹊跷的是,敌人很清楚我们的武器配置及兵种,而且有很完整的战术计划,有突袭手也有接应的盾甲兵。如果不是杨颉兄弟内功深厚,神箭百中,只怕我们会吃亏啊!”

霍骏捷压低声音说“你是怀疑,我们军中有叛徒?给走漏了情报不成?”回应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你有没有把握觉得是谁?”霍将军继续问道。

“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最应该奇怪的是吐蕃此举进攻的目的是为何?这次他们的突袭不仅仅是死了那么多人,更多的是有很大的风险,暴露了他们有细作在我们军中,就算是因为石城堡一战中,吐蕃失去了大片的领土,如果想继续骚扰河西走廊,寿昌城并不是一个最紧要的地方。”两人都很清楚这个道理,却一筹莫展,沉寂了许久,霍骏捷才说:“无论如何,林教头你与杨家兄弟是为数不多武功高强的佼佼者,这段时间还有劳你们多多提防,加紧士兵对阵法的训练。”

此刻的他们哪会知晓?在距寿昌城外六十里地外吐蕃酝酿了一个天大的阴谋。

“首领,尸体全都检查过了,是一种精钢穿透了我们的甲衣。”一个矮矮的吐蕃人,样貌生得十分怪异,毕恭毕敬地递上了一支短箭。

“怎么就找到这一支?我们的士兵能以此打造吗?”坐在石凳上的吐蕃人身着铠甲,裹着全脸,明显是个当官的。

“恐怕不能,据寿昌城里的那三个铁匠交代,锻造这类精钢是用什么叠钢法,是汉人的独特手法,要用高深内力融入生钢之中,没人会得。这种钢箭和伤了大人的是一种钢箭,连寒冰真气都能切开,世上恐只有冰蚕丝斗篷可以抵挡。”那吐蕃低下头说着,仿佛间要跪到沙里面去。

“哈哈哈,果然是那兔崽子。既然这钢那么厉害,我们又无法可治,要拿到冰蚕丝斗篷却又只能对付这钢箭钢刀,那便剩下唯一的一个方法了。”突然被蒙住的面中一道寒光闪过“那就只能杀了这唯一的锻造师了。”说完抬手一招灭了燃得正旺的篝火,木柴迅速结上了冰,正是林淼的大仇人---裴洛溪。

茫茫大漠,仅有一颗枯树,一轮残月,一个身形,两道身影。“你来了?这次打探清楚了吗?”裴洛溪在明处,压低声音问道。

那影子在暗处答着“给那酒囊灌了许多,终于说了出来,这世上唯一的天蚕丝斗篷纺织法就在寿昌城中。”明处的人极力掩饰着语调的兴奋问道“位置清楚吗?”暗处说道“那院子不大,八九不离十了,再派些死士去袭城门,我定能翻它到手。”

“好啊好啊,等我再给你一个竹匣,你回到寿昌之时,四下无人便可查看。过些日子狗皇帝要大设极乐之宴,我便要回长安,你按照这竹匣的指示做好就行。”

不多时,夜又归回了死一般的样子,没有一点声音,只一颗枯树,一轮残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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