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山已来到了院子外。

一个老人正站在那里，看着天空的月亮。

那是今天莫虚在出门时打了招呼的老人。

“睡醒啦！”皱山走到了老人边上颇为玩笑的道。

“镇衙已经通知了镇上的每一个人，你说的三个分神，戍尉们剿灭了两个，还有一个藏了起来。”

老人没有在意皱山的调侃，而是静静的说着下午的发生的事情。

“查清楚了？”皱山问道。

“嗯！清楚了！”老人点了点头道，“青徐的布置有问题，那个砍竹人能进去，那几道分神就是附在了他的纸人上跑出来的。”

“发现的两道分神里，一道在一个买花的纸人身上，询问了那人，他跟那砍竹人在阴山脚下时相遇，应该是那时转附的。

另一道在一枚“御行符”上，那人也是在阴山脚下时跟那砍竹人相遇。

最后一个应该没有附在符上，不然我们不可能找不到。”

老人轻轻的道。

“在青云郡一道分神翻不起浪。”皱山不屑的说道，然后伸出袖里的手，手里有着三张符纸，那是从砍竹人手里拿到了，上面还残留着那个古修士的痕迹。

他的人轻轻一挥，纸符瞬间化作了灰。

“的确翻不起浪，但还是要找，不找出来我不安心。”老人点了点头道。

“为什么要找！”皱山看着天上的月亮，然后悠悠的道：“他自己会出来的。”

老人看向皱山。

皱山知道这是要自己解释，但皱山并没有告诉老人，反而问道：“你说他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老人皱起了眉头，片刻后道：“为了那个凡人？”

皱山点点头。

“就为了把那个凡人带去阴山？”老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皱山摇了摇头，“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不知道？那你还敢用那个凡人去引他？”老人问道。

“为什么不呢？”

皱山看向老人。

“他在宇光里，无论他如何，他只要想出来，他总是要一具身体的。”

“至于莫虚，我们何须在意他现在究竟是不是“莫虚”呢！

只要他再次从宇光里出来，他就回不去了。

那个时候，即便莫虚真的是他的帮手，即便他们都是上古大修，他们也得死在青远观。”

老人看着皱山，“你既然也怀疑莫虚不是那个真正的凡人，你为什么还要他出去？”

皱山沉默了片刻，轻轻道：“因为我希望他真是！”

“这不像你！”老人摇了摇头，“在对待凡人这件事情上你变得优柔寡断了，你有没有想过，十年前你要是坚定些，也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老人的语气有些严肃，带着一丝抱怨的意味

皱山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月亮向老人问道：“你还记得一百一十年前吗？”

老人皱起了眉头。

皱山轻轻道：“要是你爷爷当年像你现在说的一样，我早就死在青渊了。”

“是你的爷爷救了我，带我来了青远镇，告诉我这是一个没有凡人的时代！”

“这不一样！”老人的声音缓和了下来。

“哪里不一样？”皱山问道。

“你是被掳后流落至此，被我爷爷发现，而他，他是从宇光里窜出，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说不明白了！”老人道。

“不！”皱山摇了摇头，“其实都一样！”

皱山看向了老人，“曾经的我和他一样，都是一个凡人，而且当时我不也没有说得明白吗！”

皱山看着老人，然后忽的笑了起来。

“你当年不也教我画符吗！”

老人沉默了，而后道：“因为那时我知道，你不会伤害这里的每一个人！”

皱山嘴角翘起，缓缓道，“我觉得他也不会！”

老人看着皱山，他知道自己无法劝住这个固执的人。

老人轻呼出一口气，道：“那你就放手做吧！就像你说的，就算是上古的大修，到了青云郡，也得陨落于此。”

然后老人看向了皱山，“你小心些，别阴沟里翻了船，我可不希望到时候还得加一个给你报仇的理由。”

“翻不了！”皱山轻轻的道。

“这几天我会带着他出去。”皱山继续道。

“你今天已经带着他出去了。”老人道，然后他又问道，“这次是为了找那剩下的分神吗？”

皱山点点头，“总不能都让你去忙！”

两人沉默了下来。

良久，老人开口问道：

“你这次会呆多久？”

“这件事情完了，就走，做监察这行，你知道，事情永远都在！”皱山缓缓的道。

老人轻轻点了点头，“谁能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呢！”

皱山仰起了头，“是啊！”

“等我退休了，我就回来，我的房子你可给我留好了！”

“那是我的房子，我爷爷留给我的，你是他捡来的。”老人淡淡的说道。

“我在哪儿住了三十年！”皱山看向老人。

“那也不是你的！”老人看向皱山，“最多让你住到临终前吧！”

抵不过皱山的注视，老人偏过了头。

“那也好！”皱山回过了头。

“所以你得要找个人给你送终，我的孙子可不会给你送终的。”老人道。

“没事儿，我就喜欢那屋子！”皱山轻轻道，一副我死在那屋里的语气。

“放心，你临终前，我肯定把你扔出去。”老人道。

“你多半是活不过我的。”皱山道。

“但我有孙子！”老人回道。

“呵！”

莫虚独自在房间里看起了“符纹初解”。

莫虚并没有按着顺序看下去，而是快速的翻起来。

最终在书的最后部分，他找到了想要的符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