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我可能从来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自我出生起,便成为了很多人的变数与负累,不得不扛起很多人的荣辱兴衰。
出生时,先知说,我是魔将临世,是翼族不败的战斧,将掀起血腥与杀戮,是天空的主。
于是,生我的羽先死了,用草席卷了去,用烈火送给了柯桑。
世上都说,有羽先的孩子是个宝,没羽先的孩子像根草。
我没有羽先,她没有陪我长大,我从不怪她,但我想,她或许会怨我。我的出生给我的羽先带来了死亡的归宿。
我的乳母与我的羽先是手帕之交,她说,她记忆里的羽先总是笑意盈盈的,她是个温柔的女子,总是带给人自心底里的喜悦,好像蓝楹花,随着春天的来临开的一簇簇的,生气勃勃,枝繁叶茂。她是圣女,总给人带来内心最温柔的坚定,最诚挚的祝愿。
我从没见过羽先,但是我见过每一年盛开的蓝楹花,我想,我是知道她的。
羽先去陪柯桑了。照顾我衣食住行的阿嬷给我讲过柯桑。所有的翼族死后都会见到柯桑,但羽先不同,她是盛年之时去的,模样极美,火舌将她吞噬的干干净净,风带走她,悄无声息,按照传统,她应该是柯桑选中做了神使。
年少时,我想过去见柯桑的事,认认真真为此筹谋过,但在最后一刻我改变了心意,也许是柯桑动用了他的神力使我转变的心意,我觉得既然羽先和柯桑费尽周折为我争取来这人生体验机会,那我便不能随意辜负。
于是,我开始追随师尊学武,白如黑夜,不舍练习。习武者,守本心。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留住那些真正珍贵的东西。
后来,又有人说,我是少年将军,战功赫赫,威震八方。从血泊中走来,无数魂魄落下,宛若地狱阴司收割般锁人性命。
其实,谁又天生是魔鬼呢?又没有人天生钟情于杀戮。
不过是一个奶团子颤颤巍巍被一众人搀扶用不太灵便的小腿走上了可能都不属于他的高位,不过是乳母眼中带泪,捉紧了手帕,却被人狠狠抓住,阻止她上前。
真可笑不是吗?偌大个翼族,千百年古老的传承,多少口若悬河的文官,力拔山兮的武将,难为手无寸铁的一对母子。
好似翼族有了王上,有了皇室,便能阻止那围攻翼族的联军攻城略地一般。
谁也不敢站出来,最后只能为难这一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妇孺。
乌泱泱的先跪他一片,若是翼族真的从此消亡,可不关他们这些忧国忧民的忠臣良将,只能说当今王上无德无能,天降横祸,以罚无道。
一个还在流口水的奶团子能有什么德行能力?他还神志未开,就要他担着千古骂名?
于是,血染红了视线,染红了凌霄殿,染红了天途城,我担了暴戾的骂名,堪堪守住了我所珍视的一切。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意识到了力量的重要与价值。
只有力量才是真正的王道,绝对的力量面前,尔虞我诈只是小人行径。
但,不是所有内心的渴求都会随着力量的强大而拥有,不是所有的人都来得及。一如——风苍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