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掉在地上。

夜秋淡然的看着这个失神的男孩。她站在凌含面前，挡住光。

“夜秋。”凌含声音也在发抖，他整个身体颤抖，仿若置身冬季。

夜秋没有多问，应该说她是了解的。

捕猎者撕碎她衣服的时候，她心里绝望，自己把刀刺进捕猎者喉咙的时候，她心里麻木了。

在小溪边上用水冲洗掉满脸鲜血的时候，夜秋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她才想起要哭。

原来自己会哭，夜秋把身体泡进水里。

水面开始泛红，哭声却出不来，喉咙发不出声音，细微抽泣声被咽下。

夜秋眼瞳发红，月亮在她眼里也变成血红色。

夜秋入选，她赢了。

“的确不好过，假装不了的。”夜秋点燃新的烟，她自己抽了一口后就递给了凌含。

两人都在咳嗽，带动着心跳。

夜秋低下头，发尖碰到凌含额头和侧脸。

“你要不要回家睡觉。”凌含往后躲着，他有意隔开和夜秋的距离。

“不要，才不要。”夜秋用力摇头。

“睡不着才会出来乱走，胡思乱想，看夜空发呆，星星月亮不会搭理你的。它们会笑你，笑我们不够狠心，我们明明赢了，却沮丧的像只老狗。”夜秋就坐在凌含膝盖上，她没有去在意自己的脸会不会发烫，或者害羞。

“赢了就可以了，不要去想方法是不是合适的，赢了就好。”夜秋哭了，在凌含面前松了防备。

也是松了总是提着警觉的心。

入选名单上，凌含是第一个，夜秋第二个，第三个是个女生，叫苏玉娆。

凌含又慌了，口袋里也没有装着纸巾。

凌含往前倾，现在两个人中间刚好可以放进一束花。

这是一种想法，一种不冷静的想法。

凌含心里叹气，夜秋哭的像个孩子。

“还是送你回家，睡上一觉会好很多。”凌含双手撑住夜秋的肩，他把腿挪开后站起身。

“多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出来了。”凌含把夜秋背着。

背着她走下台阶，然后会路过人群，把慌张遗留下，被月光慢慢蒸发掉。

没走两步，夜秋就睡着了。可能是哭累了。

凌含苦笑，他清楚自己安慰人的本事一定不够。

“你知道吗，今天是七夕，是人群眼里的七夕，我们两个，是今晚最不应景的人，是个怪人吧。”夜秋发出梦呓声，然后继续睡。

她身后，星光灿烂。

凌含笑笑。

就算是一对情侣，也是最糟糕的一对。

天，至少现在还亮着。

已经有点阴影悄悄摸爬上来。

几分钟后，天就黑了。

灯塔的照明范围有限，已经上好膛的枪耐心的藏好。

汽笛声扩散，烟雾混着水汽，这给船长的视线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天黑，这艘钢铁巨轮闯进大海深处。

锋利的刀，一样扎进这黑色的大幕布。

“雾大，罗盘也不好用了，到哪里，只好凭着运气了。”大副嘴里叼着半截雪茄。他脸上有着不少皱纹，更像是被刀刻的。

大副习惯饮酒，最好是伏特加这样的烈酒。

“左满舵！”大副熟练掌控着舵盘。

海被切分开，巨轮咆哮着前进。

“稳着点，二楼有贵客，你这样，是要吓到人的。”二副在一旁提醒。

他不忘给自己和大副都倒上一杯烈酒。

海浪拍击着巨轮两翼，似挠痒般。

“知道了知道了，小女生真是娇惯。”大副眼睛紧盯前方，隔着窗，他看到海浪起起伏伏。

大副的心脏也随着海浪翻腾的节奏在跳动。

二副看着厨师已经准备好的晚餐。

有龙虾，从西港运输过来的，是难得的青龙。

厨师用柠檬和百里香调味，最后在拿白葡萄酒烩熟。

这简直是巨轮上的一道好吃的食物。

可二副没有太大的胃口。他看着碟子里的龙虾，肉质很嫩。

二副只是在喝酒，这鲜香味没能打动他。

“换你来，我倒是饿了，要吃点东西了。”大副把舵盘交给了二副。

他拿起刀叉，对着龙虾中段切了下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就是在闲操心，楼上的人，要等到我们都死了，她可还在着呢。”大副吃的很满意。那被刀刻过的皱纹也在一点一点舒展。

“我去拿点酒，海上寒气重，要喝上伏特加这样的酒才敢和这些阴影斗上几个回合啊。”大副准备拉开内门。

他又停了几秒。

“这趟过后，我陪你去把那架钢琴买了。小柒喜欢很久了。”大副没有刚才大咧咧的说话声音，他走回几步，拍了拍二副的肩。

“这比塔塔河凶太多，就是个吃人的巨兽，它咽得下去。”

“我们也有可以刺穿它的东西，不就在她手里掌握着吗。”右偏舵，二副成功避开暗礁。

有萤火从深海里上升，他们得来了片刻安静。

巨轮继续前进，它很平稳。

大副把新的酒拿来，他不紧不慢的嗅着附着在瓶口的酒香。

“要拿干净的杯子，这杯，有那么点铁锈味。”

他看着侧弦窗，也看着漆黑的海面。

过了凌晨，除了大副和二副，负责总调控的指挥长，剩下的人，输给了自然的困意。

“小陆，天亮以后，我们就到了，现在你睡会吧。”楚寻麟翻出毯子，准备给陆思冥盖上。

“他们要撑住，要撑到天亮。”陆思冥眼底闪过一丝忧郁。

今晚的晚餐，她一点没吃。

“安心，他们是最好的学生，也是最好的妖师。你应该相信他，因为小龙一样相信着你。”楚寻麟把柠檬水递给陆思冥。

“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