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无垢者？”

“他没有杂念，没有自我，他就如同一花一草，平凡至极，又好似当空皓月，无比明亮。”

红鸾的脸色是周始从来没见到过的神情，像了惋惜，又像是向往，更带着一丝让人难以置信的虔诚。

“我给你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我们能从暗室存活下来，那是因为我们对于生的渴望，有激发心念的潜质，可大师兄不是，他并没有为了活下去伤害任何一个人，那些人都是自愿赴死，就为了他能活下去，而他拥有心念，也不是他天赋非凡，而是他不想辜负那些死去的人，所以从暗室出来他就已经掌握了心念。”

“他知道师尊准备把他炼成分身吗？”

“知道，但他不在乎，严格来说，并不是师尊吃掉了他，而是他选择被师尊吃掉，当时，师尊准备将他炼化成分身突破虚无境界，大师兄为了阻止师尊，才瞅准师尊意识暂无的关键时候，选择了被师尊吃掉。”

“他为什么要阻止师尊突破？”

“这就涉及到虚无境界的特殊性了，虚无境界便是心念与意识化为一体，舍弃所有介质，融于天地规则，化作虚无又无处不在，到了这个境界，虽然理论上无所不能，却也会失去所有人性，所以，我们这一修炼途径在突破虚无前，都会炼一具分身保留人性继续存在，而让本体突破虚无。”

“这还是无法解释大师兄为什么阻止师尊啊。”

“因为大师兄不想师尊失去人性，哪怕只是一部分。”

还有这种事？难不成大师兄暗恋师尊……周始试图去理解红鸾的话，就在他为此困扰之时，红鸾补充道：“不只是师兄，哪怕是其他弟子，甚至是一个陌生人突破虚无，他也会阻止，哪怕会死。”

周始久久沉默，或许这就是无量崖弟子都很尊敬大师兄的原因，有一颗舍己为人的赤子之心。

但他不信这世上有这种人，以身渡世人？圣母转世？

可笑至极。

他觉得红鸾对大师兄的描述过于荒谬，甚至漏洞百出，但看红鸾那表情，他又有些犹豫了，难道这世上真有这种人？

红鸾感慨：“我想，师尊这么多年没有突破虚无境界，也许也是因为大师当初的举动吧。”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大师兄死的时候，我已经来到了无量崖。”

周始后撤：“那你岂不是两百多岁了？你个老妖怪。”

红鸾倒是看得淡然：“修炼之人，年龄没有意义。”

“所以，你说的这些，知道的就是只剩下了你和五师兄以及三师兄？”

“差不多吧，后来的弟子也许知道一些，但没有我们清楚。”

周始突然想起三道娘娘的霸道，问到：“你跟我讨论这些就不怕师尊听见？”

“虽然我们都怕背后说错话触怒师尊，其实，师尊并没有因为谁出言不逊而责罚过谁，当然，要是当面忤逆师尊，那是找死。”

周始没再说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三道娘娘的风评似乎在变好，这让周始有些不自在。

三道娘娘是个恶人，这是事实，因为她死去的无辜之人罄竹难书。

周始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对这个魔头改变观念，因为，如果有一天他认同了三道娘娘，那将是巨大的灾难。

那意味着，他这个穿越者，失去了本心，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同化。

就像那句话说的：我变成不是我，那我还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