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什么睡！什么时候了，你怎么睡得着啊！”他压着声音，在二牛耳边喝到，一边说着，一边谨慎地斜眼去看邹雷和女人是否醒来。

二牛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脸上有着抗拒，但他也盯着两人在看。

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到佛像背后，取出早已藏好的柴刀，目光阴仄地靠近邹雷和女人。

只是他们把刀架在两人脖子上时，两人都没有醒，倒是他们的手抖个不停，想来是第一次做这勾当。

“哥，真的要做吗？”二牛有些胆颤。

“当然！杀了他们，把他们的身体和灵魂带去献祭给神灵，神灵就能原谅我们了！”大牛眼里流出股狠厉，手中的刀也逐渐平稳住了。

“一，二——”大牛将刀放在邹雷头上，数着口令，手中柴刀一上一下的。

“三！”大牛没忍住，喊了出来，闭了眼，手起刀落。

鲜血满铺，人头滚动，月光下泛起闪光的赤红浪潮。

两人齐齐一愣，大牛冷不丁丢了刀，身体一下子瘫在地上，他冷汗直冒，仿佛灵魂都空旷了，但他依然笑到：“没事！像切豆腐一样。神灵在保佑我们！”

女人惊醒了，她瞠目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瞳孔紧缩。

“二牛，上啊！”大牛猛喝一声，眼中露出急切。

大牛，二牛都看向女人，三个人的腿竟都在发抖。

女人捂着自己的嘴，单手撑地，呼吸急促，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二牛，上！”大牛再次喝到。

不知哪来的力量，二牛一步步向女人走去。

他的呼吸比女人更急促，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就那样走到了女人的面前！

“上！”

“上！”

耳边是大哥的怒喝之声，眼前是刚刚给过柴火取暖的惊恐女人，她用那样无辜而且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

“上！”

“上！”

大牛歇斯底里地喊着，声音恍若魔咒，牵引着二牛的一举一动。

他几乎看不清眼前了，脑中有晕眩感。

“上！”

四肢在发抖，在麻木，他已记不清自己到底举没举起柴刀，也记不得那一刀有没有砍下。

眼前猛地一黑，似乎天地都在旋转。

黑，白。眼前的黑幕里透出白色，像光一样，照耀在二牛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天堂的大门打开了。

他躺在天堂的大门前，空间在转动，他在不断地上升，上升。

眼前的黑具象了，那是一幅画，横亘天地的画卷，他站在画外看着，到处是黑色。

白的是光点，一个个小小的光点，在黑色的画卷上发出自己的一点光明。

他融进了这幅画卷。

黑色向无尽的远方绵延，白色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色彩丰富起来，白光身边点染着碧绿的光环，铺陈着鲜红的流苏，缭结着橙黄的华带。

色彩一点点展开，最后，眼里再没有黑色，到处都是明亮的繁星，彩色的丝带。

他越来越小，彩色到底不见了，眼里又只剩下黑与白，以及两者相交的灰。

万物在此间演化，色块在不断地杂糅，黑白灰碰撞出无限的可能。

一切都在重叠，在堆积，在垮塌，他看到了今生从未见过，也不会再见到的场景。

“轰！”

宛若一道经历，一切又归于黑暗，在那黑暗之中，他孤单地行着，仿佛游历在时间之外。

漫无目的，脚步不停，终于，眼前又有了光，那是颗星星，滚烫的岩浆在流动，黢黑的阴影游荡在火红的岩浆中。

他的眼里越发地多出光来，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霎时，星辰耀眼，一根蓝色线条穿过漫天繁星，一副星图！

他竭力想看清漫天星辰连成的图案。刹那之间，天旋地转，他从大梦中醒来！

二牛猛一睁眼，汗水打湿鼻尖，浸透衣衫，眼前是双宛若星辰般浩瀚的眼睛。

邹雷的眼睛！

那双眼睛还在眼眶中，那颗头还在脖颈上！

“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