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莫三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着,有些遗言的感觉了。
“爹,我们真的对吗!”莫三石猛地吼道。
“小点儿声!”莫老头赶忙捂住他的嘴,将他往屋里脱。
“难不成我们错了吗!你呀你,想做英雄又不想杀人,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这门秘术从我们村建立就有了,我师傅传给我,我传给你,三百七十二年的传承,我们村,从三百七十二年前到现在,一共十七万人,我们杀了多少人,四十个人!
用三十个人的命庇佑十七万人的命,你说值不值!”
莫老头说着,走到了地窖,又从里面打开了暗门。
走近去,点燃灯,通过一段走道,便能在尽头看见一个被绑着的遍体鳞伤的男人,他的舌头已被割去,身上旧伤重新伤。
见得来人,那男人本就残破的躯体更添一份寒颤。
“爹,一定要他们这么痛苦吗?”莫三石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们不痛苦,我们哪来的力量?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
你知道吗,村子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面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没有这些外地人的牺牲,我们,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莫三石知道,父亲是对的,他也是认同的。只是早上那个男人询问时的急切与没有线索时的失神落寞,让他的恻隐之心隐隐作痛。
莫老头拿起桌上的盐水,一点点洒在男人的伤口上。
男人痛苦地嘶吼着,莫老头充耳不闻,莫三石也只是冷漠的看着。
密室的隔音是极好的,绝不可能传出去。
不知为何,莫三石想到了父亲的话,“人才是真正的神灵”,可人若是真正的神灵,那为什么世间的统治者不是人类,而他们又为什么会被那些东西逼迫得作出同类相残的事呢?
夜晚的山林静悄悄的,不时听见草地上窸窣的声音,像是蛇在蜿蜒。
渐渐的,这声音越发大起来,密起来,像是万蛇自草丛中爬过。
村民们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它们”来了,都一骨碌拿起了加长的锄头镰刀,在村头广场上集合。
莫老头和莫三石已早早地站在了这里,众人都站在他们后面,眼中有同仇敌忾的决心。
他们个个都斗志高涨,因为他们有信心,神灵会保佑他们的,接受神灵力量的两个人会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
而这一切都被邹雷和杨月看在眼里。
他们就站在众人的一侧,只是一层淡蓝色光幕罩着他们。
“你应该明白了,你是一个工具,他们获取力量的工具。但他们站在绝对的大义上。
你的痛苦经历都是有渊源的,那是一门功法,窃鬼术,能制造鬼,也能窃取鬼的力量。他们用你们的力量,保护更多的人。”
杨月低着头,不置可否。
她现在也说不上来是怎样的心情,但当她知道这两个人的目的时,她再也恨不起来了。
只有心酸,只想哭,哭一声为什么会是自己!
她惊讶地发现,高尚伟大与卑劣丑恶是那样接近,对一部分人的高尚是对另一部分人的卑劣。
窸窣声停了,每个人的呼吸声也在那一刻集体停滞了。他们屏息凝神,等待它们的到来。
最先出现的是一条通体赤红的蟒蛇,它有整整七米长,成人大腿般粗细。
它吐着信子,斜着蜿蜒过来。跟在它身后的,是一条条小臂大小的花纹蛇,乌压压过来,足够让一个怕蛇的人当场飞升。
蛇乱,这是村子每年都会经历的东西。
这也是山林的生存规则之一,能挺过蛇乱的,才有资格活着。
莫老头深吸口气,身上黑光闪烁,手上挥出一团青色雾气。
雾气与蛇一接触,众人便看见众蛇无一例外的化作一滩青色粘液糊在地上,而后来的蛇一碰上这粘液,也在扭曲身体中化作粘液的一部分。
村民都精神一振,看向莫家父子的眼里又多了几分崇敬,这就是被神灵赐福的人,这就是他们的依靠。
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蛇从四面八方过来围过来,莫家父子只用用了五团这种青色雾气阻挡了大部分方向的蛇,还有几个方向不断涌出蛇向村民靠近。
只见村民挥舞着加长的镰刀锄头不断把蛇斩杀成两截,而后用加长的簸箕将它们推远。
莫家父子背对背靠着,不断提防着四周,似乎有能威胁到他们的存在一般。
月亮被遮住了。
众蛇一下子暴动了,速度陡然快了三分,恍若死战之士般汹涌扑来。
村民且战且退,在撤出的地方都撒上了一种黑糊糊的东西。
那是生物的克星,一种从植物汁液中提取出来的东西,对大部分动物都有即时致死性。
用来对付蛇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东西产量不高。
村民配合默契,现场已成了一个绞蛇机,分明是一面倒的屠杀。
但他们的脸上并没有笑容,真正让他们恐惧地东西还未出现。
莫老头和莫三石的对面,陡然出现两个怪异的生物,它们站立着,有人的四肢,但他们的四肢上满是缠绕的蛇,在不断扭动着。让人一眼便能心脏骤停。而它们的头赫然是个大号的蛇头!
这就是莫家父子提防的东西,山林里真正的怪物!
曼斯!
只是莫家父子和村民都齐齐变色——过往从未出现过两只曼斯!
“你挡一个,我解决一个,到时过来帮你。”莫老头沉声说到。
莫三石点点头,只是神情有些凝重。
他只有一只怨鬼的力量,而莫老头有三只怨鬼的力量。
而在以前,靠着三只怨鬼的力量,莫老头对战曼斯也没有明显的压制性,只是靠着时间硬拖,拖到它们撤走。
“引它们到其他地方,别在这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