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一片，乌云滚滚沉沉。
浩瀚无边的天荒森林，此刻阴森又潮湿，气雾蒸腾着，仿佛一个无边的大蒸笼。
到处都是参天大树和虬结的老藤交织缠绕，半人高的杂草铺满地面。
青石上到处都是苔蕨，幽光闪亮。
毒虫野兽在其中不住的嘶鸣嚎叫，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沉闷的气氛。
一切的景象都表明，这里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类的痕迹了。
但是如今却有一老一少两人无奈的深入。
据说这里以前是一片广袤的大荒山，后来被被天宇帝国封为张家封地。
而后数千年时间，被张家数百代人努力改造成了福泽之地。
只是如今
“想十数年前，老夫还是一个少年，曾经来过此地，那时这里虽然人口稀少，但是一路上仍有数百个村镇，数千万人生存”
“往后数千里，生民也是延绵不绝”
“却不想，如今却是萧瑟至此，兽禽互追逐，万里无人迹”。
“唉！”
看着一路上的荒凉，让人忍不住惆怅。
一辆破旧的马车上，一个老头不住摇头，长吁短叹，满脸遗憾。
一个少年坐在其身旁，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静静的听着，面色略带可惜。
“老侯，柴县究竟有什么秘密，我曾经无意中听爷爷提到过这个地方”
少年十岁上下，生的白净，目光有神，手中抱着把长剑，突兀的问道。
“这个”。
“老奴不知”
老侯目光一闪，嘴唇一抖，紧接着否决道。
“我听府里人议论，爷爷的死似乎和柴县也有些什么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你知道些什么吗？”
少年又问道，大眼睛中满是希冀。
“少爷，老侯真的不知，您就别再问了”
老侯心里一惊，随即支吾答道，苍老的面孔转了过去，看向路旁的高山大树，实在是面对着少年的大眼睛有些慌。
少年大大的眼睛略微有些失望，似乎自己每次问起别人这个事情，都是这种答案，没有人回答。
“老侯，武者修炼到高深层次，真的能够飞天遁地，开山断河，寿达万年吗？”
“爷爷作为天宇帝国顶梁柱，修为惊天，竟然也无法做到如此，七十岁后便气血亏败，垂垂老矣”
“那些古书上记载的东西，妖魔鬼怪，仙佛神灵，只是虚幻吗？”
张衡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这本书的时候，那激动的心情。
“少爷，多少年了，你老是问我这些，要我说，哪里有什么飞天遁地，长生之道，武者再怎么修炼也不过百岁而已”
“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长生之道，付出不知多少，但又有谁成功了呢？”
“就说当今天宇皇帝，那更是对长生之道垂涎欲滴，却也难挡岁月，终是老了，怕是也就一二十年的寿命了”
“有人说是灵力枯竭什么的一大堆，但终是无路了”
“安安稳稳的度过百年，比什么都好”
老侯苍老的面孔上尽是遗憾。
“老侯，武者的世界你接触的多不多啊”
少年又问道。
老者微微一笑，没有任何不耐烦。
“武者的世界啊，那是危险无比，充满杀戮，不好，不好”
老侯回忆着什么，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冷。
一路上，两人面色各有不同，唯独双眼之中的那股疲惫之色，无法掩饰。
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如此行走，过了三日。
这一天，马车到了一个幽深的峡谷地带，炎热的风从身后轻轻吹过。
正行走间，老候忽然神情一怔，一勒马车，起身静静倾听。
少年见此面色微变，迅速拿剑起身，一跃而上跟自己一般高的马车棚顶，眯着眼睛看向后方。
也就数息的时间。
“吼”
“呜”
“驾”
一阵模糊的呼喝声自极远处传来，风声呼呼，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这次又是谁派来的呢？”
少年喃喃自语，握紧手中的剑，大眼睛中有些凄然，却没有任何惧色。
一盏茶的功夫后，可以清晰的看到，三十个身穿灰衣的壮汉纵马而来，一路生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像一条灰色的蟒蛇，直直向这里扑来。
也不知道哪儿来两头牛犊大小的黑皮野猪这么倒霉，被这群人碰上，在人群的前面疯狂逃窜。
夯吃夯吃的嘶叫着冲了过来。
一头野猪在经过马车的时候，慌不择路，差点撞上来。
老侯挥舞着长剑，几声厉喝声，黑皮野猪一溜烟的顺着峡谷跑远。
另一头却是没这么好运，被老头拿着剑呼喝两下惊吓到，居然一头撞到了路边的一棵树上，呜咽了两下，直接没了气息。
“额”
“这个”
张衡和老侯互相看看，一时傻眼。
还有这么笨的猪？
而此时，一群人也追了上来。
没办法，少年乘坐的马车，只两匹瘦马拉车，根本跑不过这些健壮马匹。
很轻松的便被围住了，三十个灰衣人纵马挥鞭，绕着马车，嗷嗷叫喊。
是食肉前的欢愉，亦是见血前的刺激。
三十人人个个肩扛虎头刀，眼神阴鸷狠戾，满脸凶煞。
一看就是常年在做刀头舔血的营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候看起来非常紧张，一双浑浊的眼睛干瞪着，双手颤颤巍巍，剑都拿不稳，弯腰驼背，枯瘦的身躯站在马车上哆嗦个不停。
“你们是张家派来的？”
马车顶棚上，少年一身单薄灰衣已经破损多处，裤子直接没了半个裤腿，身上更是有着多处伤痕，血迹未干，有新伤也有旧疤。
一头碎发很多天没洗过，灰尘和血迹粘在上面看起来有些干枯，略显稚气的眸子冷冰冰地看着周围骑马撒欢地三十人。
这样的情形，少年这一路上已经经历了好多次，早习惯了。
不过是派遣的人不一样罢了。
“吁！”
这时，领头的一人一提缰绳慢慢停下来，看着少年和老侯冷笑一声。
“哈哈哈，终于追上了“
一群人没有回答少年，只是面色掩不住的喜意。
“小子，大爷们拿人钱财，只管与人消灾”
“就是没想到你们张家会有人出那么多钱，却只是让老子们来杀一个快要入土的糟老头和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崽子”
”要不都说你们这些大家族人傻钱多呢“
“哈哈哈，这趟赚的容易，说起来也是托了你的福，大爷心里高兴，准备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乖乖的伸好脖子，让大爷们一刀了了，各自省事”
一圈人中，领头的是个灰衣长脸。
其面目枯黄，眼神狠戾，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狞一拧，煞是诡异。
也许是一路跑的远了，这些人一个个猛烈的喘息着，并没有直接动手。
“是吗？”
少年并没有以逸待劳，直接动手，依然静静的看着。
眼中不仅没有丝毫的忧色，冰冷的眼神甚至反倒有些怜悯和不屑，紧握着剑的右手放松了下来。
和前几波一样，目的一样，实力稍强，而且人多了几个。
不过无碍，结果只会是一样。
张衡非常的自信。
“既然大家都是图省事，那好吧，我也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乖乖伸好你们的脖子，我会很快出手，保证你们不会有什么痛苦”
少年虽然面有疲色，但是神色淡然，眉头放松，语气冷漠，好像面对的不是一群凶恶的汉子，而是一堆腐败的枯草。
“嘎！”
少年话一出口，场中顿时静了下来。
好半响。
“他刚说什么？”
领头的长脸汉子看向左右，夸张的缩了缩脖子。
“二当家，这小狗崽子不识抬举，自寻死路”
“刚刚我好像听他说要我们伸好脖子，给我们一个痛快的？”
二当家似乎是被气笑了，脸上的皮肉剧烈的颤动了几下，夹杂着嘴角的斜拧，看起来更凶恶了几分。
“你们都听见了吗？”
二当家很夸张的斜着眼睛。
“二当家，这小子肯定是被吓傻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呵呵，小崽子此时还能如此冷静，不知道是强装还是真有胆识，不过，却是比张家的那些少爷们强一些“
二当家想起跟自己谈价钱的时候，那个张家青年被自己等人身上的煞气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不禁得意起来。
”不过，嘿嘿，死的也快“
“哈哈哈！”
”哈哈哈“
！！！
四周轰然响起了嘻哈嘲弄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下最大的笑话一般。
这些盗匪，平时就以杀人抢掠为生，更是以此取乐。
三十人，声线粗俗，笑的跟一群猪似的，整个峡谷中都是他们恶心的声音。
半响，这难听的笑声才渐渐停止。
“好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笑话了”
“既然张小少爷都这般说了，还在等什么，就且看看张小少爷如何给我们一个痛快的？”
“你们四个，给我抓住他，作为对张小少爷的敬意，老子要亲手砍了他！”
黑衣长脸玩弄的嘴脸瞬间冷了下来，眼中充斥着寒光，指着身边的四个人，一声令下。
四周汉子轰然叫吼，舞刀霍霍，为四人助威。
四个灰衣汉子得令，一左一右，收刀入鞘，嘶叫着纵马扑来，势要将少年活捉。
毕竟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一个小孩儿和一个老头，所以派出四人已经是很看的起了。
“少爷，老奴来保护你”
马车上，老候高举着长剑，吓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但是犹自挣扎往车顶爬，要来保护少年。
少年看着老侯叹口气，这一路上老侯明明已经见识过自己的实力了，但是每次都还是会尽力往自己的面前跑。
“老侯，你就在车里好好歇着吧，一群土鸡瓦狗，不会耽搁太久”
少年对四人浑不在意，甫一说完，星辰般的眸子陡然变冷，飞身向左，拔剑而出。
敌众我寡，必以雷霆出击，断其爪牙。
少年飞身出去，速度奇快，一个闪身，便到丈外，长剑挥舞，嗤嗤不断。
似清风，似惊雷。
左边的两个汉子听从命令要活捉少年，所以赤手而来。
却没想到，只是一瞬间，两个汉子刚瞥见两道剑光，双手兀自呈捉拿手势，两颗硕大的脑袋便陡然飘飞而起。
而这时，两颗脑袋的面色依然狰狞，浑然无觉，只余两匹健马错身而过。
少年身影转动，一抓错身而过的马匹，借力转向右边，纵马飞驰。
峡谷本就狭窄，人多骑马反倒不便。
少年随意辗转便能轻易欺近。
右边的两人眼看少年凶悍，惊惧的同时拔刀而出，却是没有任何用处，同样的两道剑光闪过，两人冲出数丈，而后停止，咚咚两声，脑袋同时落地。
“嘁，居然用了四剑”
“看来这些天的奔波，无论体力还是精力都没有恢复过来”
少年看着身后的四具尸体，有些不满意。
一甩长剑，将上面的鲜血甩掉。
不过，也只是吐槽了一下，冷冷的看了四周一眼，转身拉住两匹马，狠狠一拍，马匹顿时受惊，嘶叫一声，直冲前方。
人群被惊马冲撞，顿时惊乱，少年顺势杀了进去。
剑光像是飘飞的雪花，在人群中飘飘洒洒，鲜血迸溅将大地染红。
一群人被张衡瞬杀四人所惊滞，猝不及防，回过神，又被少年斩杀两人。
“二当家，点子扎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