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我家祖祖辈辈可都是老美利坚正棕旗的，我天生就不是吃这玩意的命，昨天晚上咱们吃的那个蝙蝠汤，它脑袋捞出来的那一刻给我的冲击我现在都没缓过来。”

“你的损失。”尚颖说着将一串像是蚂蚱的大虫子塞进嘴里，边嚼边说：“我说我是家住西比农市的回国留学生，想写一份给政府的家乡变化报告，当地的人虽然文化程度普遍不高，但是只要你知道是大学生就会对你展现出十分甚至是九分的热情。”

“你就这么骗人家？但他们为什么相信你？”

尚颖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镜。

“我带了眼镜，大学生都是戴眼镜的。而且我身后还跟着外国男人，所以我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

“言简意赅呀。你这么了解印尼人还会说印尼话，你是不是……”

“我不是。”尚颖白了何塞一眼，然后岔开话题，“所以让咱俩还是先还原一下当初小猴之家的人来到这里后都干了什么吧？”

“在他们到了西比农市之后先是去了当地的寺庙和旅游景点，拍摄了一堆素材，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和当地的ngo是有对接的，还有公务人员陪同。”

“从小猴之家那里得到的上传的材料看，他们并不是特别擅长记者的工作，刚才这一上午我们已经从当地的老人那里知道了，绝大多数的庙像都是在这十二三年期间在政策的支持下搭建起来的，而他们却被接待的人员哄骗，认为那些信仰在本地有着长久的历史。”

何塞说：“我看他们不是不知道，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这玩意儿真好喝，等会儿你帮我再买一杯好么？”

“你喜欢烧仙草？”

“梢宣枣！”

“你舌头捋直了说话。”

“我又不是小孩儿，我才不学人说话。”

何塞将最后一点糖水倒进嘴里，四处张望却没找到垃圾桶，然后很没素质的把塑料杯丢在地上。

“所以你对托尼他们一行人的调查有什么想法是吗？”

“那当然，像是我这种人的想法那可大的多了。”何塞用一种满不在意的语气回答。

“这个世界就是二分的，好人和坏人，白色和黑色，文明人和野蛮人，就像是对亚马逊雨林和墨西哥湿地的调查一样，这些文明人纵使神通广大也只能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东西。”

他对尚颖摊开右手：“先是寻找远方的美，或是人或是物，称那是造物主给予全人类的恩赐。”

接着他摊开左手：“接着他们要记录错误，焚地开荒、捕捞鱼获、伐木贸易，当地人没有尽到他们的责任，最好再配上一些惨兮兮的照片，什么被迫害的信徒、遭到破坏的古建筑、受伤的小动物……”

何塞两手一和发出清脆的击掌声：“啪的一下，神奇的魔法就生效了。没人会在意当地人是不是也想要沃尔玛超市和自来水厂，是谁让当地不得安宁，那些建筑里的雕像是被谁砸下来搬进博物馆里的，湿地的萎缩是因为有多少个水坝被上流的国家截断了……”

“甚至是日本人，流血的海豚湾和欧洲的海葬哺乳动物贸易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虎鲸会被整个家族的消灭，大的掏空内脏填满石头沉底销毁证据，小的会被抓去接受表演训练。”

“但是文明和野蛮的定义一旦形成，人们就可以用它‘合法的’侵害他人，因为我才是文明人。托尼他们不用了解什么内容量连摆上货架都不够，要外来‘造像’撑排面的本地信仰，他们只要记录一个摆在台面上的‘罪之花’，无论这花有多么的美丽，最终都要落回到当地人无法洗掉的天生‘原罪’上，我们知道了他们完成了第一步，那第二步……”

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个关门的烧烤店前，封好的门前还吊着挂牌，上边写着“猴子蝙蝠，鳄鱼蜥蜴，各种海鲜，活杀现做。”

凑近被交叉的木板封好的窗户往里看，里边的一些桌椅倒在地上还没有被收拾。

这是从当地人口中打听到的地点，一个月前有一些身上一副有小猴之家logo的人来到这里砸了店铺抢走了店里的猴子，其中还有四个外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