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真灵为种吗？”齐云仙喃喃道。

“嗯。”柳钰温柔应了声，继续道，“鬼界突然多了亿万万魂体，全都是凡人的魂魄，以欲魂傀种操控的魂傀，让鬼界大乱。”

“魂欲老祖以此收割鬼界的本源，用来淬炼他的神通之种。”

“失去了魂魄的凡人不出几日便肉身衰竭而亡，而侥幸存活的魂魄，回到肉身后，仿佛是一场醒来就忘掉的梦，他们的生活一如既往，你说这还算是傀儡吗？”

齐云仙双目中难掩震惊之色。

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不由问道：

“那卢阳……莫非自始至终都是凭借自己的意识在行动，之所以做出违背本性的反常之事，只是因真灵乃是傀种所替？”

“不错，不操控傀种，卢阳还是卢阳，即使操控傀种，卢阳也不过是个父母手中牙牙学语的婴孩罢了。”

齐云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云成子他们对此事视而不见，当时他问柳钰能不能看出卢尧光是人傀，而她回答的是不知，而不是不能。

是与不是意义不大，只要斩断傀种与欲魂老祖的因果，他们还是他们，只不过是失去了轮回的资格。

凡人尚且有机会点亮那一点灵光，而他们再无机会，除非……

传说中的【起死回生】之法。

齐云仙自嘲一笑，能得【花开顷刻】之法已是天幸，纵使穷尽一生都无法将神通练至绝巅，就算再得【起死回生】之法，恐怕也无法做到再造真灵的程度。

那是触及大道的层次。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救不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去救他们。

“真是棘手啊，这样的敌人可真叫人寝食难安。”

齐云仙不禁感叹道。

能创造如此神通，此人天资绝伦，不得不让人叹服，但也残忍至极，为天道所不容。

试想一下，一座凡人城池或修士坊市之中，一派平和热闹之景，人人欢声笑语。

可突然之间，所有的人都冷漠地看着你一人，沉重的压力即将把你压垮之前，一切又恢复原状。

但你却再也无法平静，因为不知何时，或许在你熟睡之时，这一幕将会再次发生。

死亡的恐惧始终萦绕在你的心头，如附骨之疽，直至将你的理智蚕食殆尽。

齐云仙冷汗狂流，他不敢想象，若是整个宗门都变成人傀，那等场景……

嘶——

熟悉的草木芬芳在鼻尖缭绕，齐云仙的心安定下来。

不知何时，柳钰从树上飞下，落在他身旁，将一定柳枝草环放在他的头上。

“不必担心，他神通是强，却奈何不得你，更不用说他如今已是苟延残喘，靠着本命魂种苟活，轻易不敢妄动。”

“届时莫说是那位洞天之主，就算是地洲朦胧的天道也会降下天谴打他。”

“那神通可以说是既是他亲手所创，也是他亲手所毁，若非他罔顾亿万万凡人性命，断了气运，阴罗天子也不会斩他肉身和魂魄，让他以本命魂种偷活至今。”

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容颜，齐云仙苦笑道：“是我修行不足，竟为此而被吓到。”

柳钰抬手帮他调整了一下头上的草环，玉手轻抚他的脸庞，柔声道：“你怕的不是神通，也不是死亡，你怕的是只剩下你一人吧。”

齐云仙怔住。

大道无情，或许有一天只剩他一人了吧。

“是。”

齐云仙将脸埋入柳钰的怀中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