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注视前方，密密麻麻的敌军已经涌进城洞里了。

敌军疯狂，前所未有。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守城了吧！

姜大牙回过头看了一眼长安的方向。

转过头，他双眼赤红，唐刀高举：“我燕北军，威武！”

燕北军！

正在指挥的郭昕一怔，随即便是苦笑。

如果喊得是大唐，代表着他们还有希望，还能回家。

而燕北军，在这孤悬的塞外不过是一些游魂。

那么，是时候了吧！

郭昕拔出佩剑对着阳光仔细看了一圈。

刀锋依旧像是上一任传给他时那么锋利，手从剑身上轻轻抚过。

“老朋友，看来没有机会将你传给下一任了。”

马儿在边上不安的转着圈圈，郭昕走到他边上轻轻摸了摸它脑袋。

做完这一切之后，郭昕大步出门去。

一个接着一个身影从隐藏点走了出来。

一点一点，逐渐形成一条洪流。

城墙上躲着的士兵们也走了出来，垂暮的夕阳下他们回过头看向了那个朝思暮想的地方。

城楼下，郭昕扭过头，士兵们也齐齐扭过头。

天空上空荡荡的，连片云儿都吝啬。

偶尔刮起的风，带起的也不是鸟语花香，而是阵阵黄沙。

可众人却看的如此迷恋、沉醉。

那是长安啊！

“我燕北军！”

郭昕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士兵们收回了目光，这一刻尽显肃杀。

“威武！！！”

“杀！！！”

一个小小的身影握紧仅剩的匕首悄然逼近，激烈的战局上根本没有人会注意这个小小的身影。

城门洞里杀的血肉模糊，姜大牙浑身是血，早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脸上、胸口、小腹、腿上……全都是刀伤，可就是杀不死耶耶！

“兄长，对不起，我顶不住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姜大牙还没反应过来。

声音的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肚子上被切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大肠一直挂在肚子外面。

你是这样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啊！

“好，你先走，兄长随后就到！”

姜大牙没有流眼泪，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手足兄弟每时每刻都在倒下，城门洞几乎被尸首填满。

姜大牙拄着已经断裂的残刀气喘吁吁，身体已然到了极限。

“敌人撤了！”

姜大牙愕然，不敢相信的抬起头，仔细的听着。

“不过瘾！”

“贱狗奴，知道耶耶的厉害了吧！”

“再打上一年半载的，耶耶也照样守给你们看。”

……

“净他娘的吹牛皮！”

姜大牙望着满地的尸首，几乎没有了力气，瞬间便跪倒在地上。

深邃的黑夜里，满地尸首里一道影子忽的动了一下。

姜大牙敏锐的感知到了危险，抬起头来。

持刀的胡人面目狰狞，他胸口还有一道伤口在汨汩流血。

趴在这尸体堆里的他等待了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人骁勇，可是必死！

死来！胡人用尽全力挥舞着弯刀。

来不及了！

利刃已经到了眼前。

呵呵，兄长来为你们领路了！姜大牙闭上了眼睛。

‘噗嗤’一声，清脆的利刃入体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

姜大牙睁开眼睛，小小的李果手里握着匕首的尾端，刀身全都没入敌人的喉咙里。

李果被吓得止不住颤抖，血水滋了一身，形如鹌鹑。

缓缓转过头：“大牙耶耶，我要守城，回大唐！”

那双眼睛，锃亮！

猛然间，李果被那个感觉给吓醒了，手边好像抓住了一个东西。

上半身从床上弹了起来：“大牙耶耶，回大唐。”

被抓着手，长相潦草的老兵怔了一下，点头道：“好，回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