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在跑路上自然是比不上军人的。
也不是所有溃军都讲规矩,很大一部分都被吓破了胆子,在无能的逃跑中发生了些许欺压百姓的事情,这些自然无从得知。
城外南逃的路上,败军、平民参杂,失去了力量的人们,一张张仓皇无措的脸,在恍恍惚惚中开始逃命。
食物本来就不够吃,仓促逃离时也带不走多少粮食,乱,才刚刚开始。
在事不可逆的状态下,仇士良对李果儿建言,先回长安,等候援军。
不过这个决定被李果儿否决了,打输了,他心里憋屈。
就算是回到了长安又能怎么样?他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皇子,说起来跟个幌子差不多。
要是再背吃了败仗的身份回去,那就是个屁。
他无从判断仇士良是好心还是坏心,只是觉得这人似乎并不怎么在乎战局发展。
路上,不知道第几波人拦住了他们,似是见到了李果儿身上的将领盔甲,有个妇人死死的拉住李果儿的马。
“将军,将军……救救奴的孩子,”
“阿郎卖了奴的孩子,那些人要把孩子吃了!”
李果儿的马北扯得陷入了短暂混乱,马蹄不安的乱踹,妇人身上被蹭上了多处伤口。
她不愿松手,牢牢地抓住她认为的希望。
李果儿安抚了马儿,在之后便下了马。
他朝着后面挥了挥手:“原地休息,方金玉跟着我。”
随着命令下达,一帮人便找了有树荫的地方作短暂修整。
赵子辰脸色稍稍难看了一瞬,随即便感到有目光盯着自己,循着那感觉,是那个面色很白的家伙。
仇士良站在阴凉下,四周都透着阴测测的感觉。
赵子辰心中一慌,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耿业、邹铁汉倒是没啥感觉,他们都是职业士兵,令行禁止的准则都深入骨子里了。
李果儿跟着妇人往前走,能看到远处袅袅的炊烟升起。
人吃人发生在什么时候?
在无数的历史记载中,仅仅三五个字便已经略过了。
大诗人白居易在《轻肥》里写道: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人食人,简单的几个字道尽了人性的可怖之处。
还没靠近炊烟那,李果儿竟然感觉到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一想到活生生的人煮在了锅里。
肠胃蠕动,一点点的反感聚集了起来。强烈的恶心感在嘴巴里聚集,酸涩中透着苦味。
呼吸间,陡然间重了起来。
“大人,麻烦快点。”妇人眼中噙着眼泪,双手不安的在裙摆上揉搓着。
李果儿强行咽下了心头的那股反胃,冷着一副脸道:“你走快点就行!”
说完,他便领着方金玉开始奔跑了起来。
如果说没有害怕是不可能的,但这个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幸事?
路边上,或是有人在挣扎苟延残喘,或是麻木不仁。
李果儿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那妇人落在后面,他的身影已经跑出去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