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给我留。”胡三角咽了一口唾沫，她来得比韩承早，只因没有钱，到现在还没尝过金陵有名的烤鸭。

池烟一愣，有些无语，韩承这暴饮暴食的习惯是时候改改了。

“你去刘叔那儿报我的名字，现在街上人不多了，小心行事。”

“谢谢主子，主子万岁！”胡三角眉梢飞扬，兴冲冲地跑了出去，慌得连门都忘了带上。

这人刚走，一道白色身影就出现在屋中，谢冲缓缓坐下，捞过茶盏，看着门口若无其思开口：“你对这小丫头不错。”

池烟放下小人书，饮下一口茶，缓缓道：“三角……是胡将军的女儿。”

胡从勇，骠骑中尉，池鹤的老部下，也是南楚的一代名将。

谢冲默然，池烟思绪投放到很远，思量着开口：“胡将军在漠北一战中失利，断了一条腿回到燕京，后来蒙冤入狱，饮剑自尽。三角……是他最后的念想。”

“听闻严老狗的吃相很难看，你与他作对，就不怕引火烧身？”

池烟回过神，右手懒洋洋地撑着下颌看着窗外：“我这个人呢，一向很懒，火已经烧到身上了，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很容易骗过人，同在朝廷，他二人处境却不尽相同，自己或许可以毫不顾忌地使些阴谋诡计，可池烟不一样。

乱世之中，女子本就不易，何况太平盛世，女子大多被捆上世俗的枷锁，池烟从军本就是死里求生，如今在朝廷做官更是十分凶险，处处受到制掣。

谢冲望向池烟，眼中多了隐隐的几分疼惜。

“明日齐王邀我入府，韩承会护着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他。”

虽然，韩承的武功……不及谢冲一二。

“嗯。”

次日，池烟是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眉头一拧，有些不耐烦。

换好衣服后，池烟刚刚走出门，就看见谢冲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屋前，眉眼含笑，带着几分温柔。

池烟微顿，走下台阶，谢冲将伞向她这边移了移。

“你……一直等着我？”

“韩护卫昨晚醉酒，现下还未醒来，将军不如跟我去街上吃些早茶？”

思量片刻，池烟点头。

若说金陵晚上灯火绵延不绝，白日一场濛濛细雨冲淡了几分热闹，薄薄的雾气夹杂着雨滴萦绕着这座风韵十足的古城，多了几分恬淡闲适。

二人缓缓走下青板石桥，杨柳扶风，带着些许凉意。

桥下站着一个卖花的老婆婆，穿着粗衣，头发花白，眉眼有着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

老婆婆嘴里说着侬里侬气的方言，含笑叫住了谢冲。

“小少爷，为你身旁的小姑娘买个花环吧，长长久久都不分离。”

池烟慢吞吞解释：“老人家误会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谢冲却是扫了一眼那花环，辫得很细致，上面缀着点点红花，如若戴在头上应该……很漂亮吧。

“婆婆，帮我编一个吧。”

谢冲递过碎银，那老婆婆笑眯眯地接过，认真地编起来，许是年纪大了，老婆婆眼睛不好，一边眯着眼，一边缓缓开口：“买过老婆子编的花环，到最后都会和和美美，岁岁平安的。”

不过片刻的功夫，老婆婆就编好了，颤颤巍巍地伸手递给了谢冲。

“多谢。”

谢冲接过，将花环认真带在池烟头上，歪头看了看，笑道：“还不错。”

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拉起池烟的手腕向前走。

“前面有一家很有名的铺子，进去吃点儿东西？”谢冲问。

“嗯。”池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