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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会铭记一切 Erde 32056 字 11个月前

“拿得出来。”若芙拉点点头,“我们这些喜欢花花的兰若裟,会把种子藏在梦里,它有一天会在梦的土壤上发芽,开出绚丽的花。洒琵希莉的种子,也有,是一小个,我一直没有让它发芽。不过,既然是为了忘忧节……把种子取出来也没关系。不过,一定要小心,小心,小心,不要让种子伤了一分一毫。”她叮嘱道。

“是“飞花的曲调”,嗯,也就是“繁花的曲调”的变形。改了海希伊德的曲子,加了……初生的喜悦和初次见到光芒的朗澈。”

用耶利米爷爷的琴,弹奏了“飞花的曲调”,有着不一样的韵味。

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在一片繁花当中,而兰德里柯并不在身边。

“……兰德里柯?”

“若芙拉没有让酥伊进去,海希伊德,就在前面,要快去,快回。”若芙拉的声音传来。

我在这片柔软的花朵织成的锦缎上走着,千百种花的江面看不到边际,轻轻走,静静听,好像能听到我自己的歌声和琴声在空中回响。

有一个梦境,茴香盛开,有莲香花,还有紫罗兰迎风摇摆。攀藤的金银花、野玫瑰阵阵透香,还有麝香蔷薇,像盖起了篷帐。

有这样梦境的兰若裟,想必对花朵有着无比的热爱。应该让若裟哈也来享受一下,为若芙拉唱两曲。

拿到种子,离开了梦境。

“……和若裟哈的梦境……”

“他啊,是若芙拉最好的朋友。还有酥伊拉米,就是那个城里的花匠,曾经也是我若芙拉的朋友。”

“他现在忘了你……是吗?”

“海希伊德不要替我难过。酥伊的记忆本就像这花一样,会枯萎。只有在梦里,才能让记忆的花甸恒久青绿。”

因为害怕忘记,就不去认识新朋友。因为不想看到花枯萎,就不去养花……在我们都年轻的时候,也有很多兰若裟这么想,但随着溪水的流动,所有兰若裟都选择了继续养花。我们要做的,不是一直陪伴酥伊朋友,而是给小酥伊一个美满的童年。

到最后所有人都会认为,童年曾陪伴自己的玩伴是一个泡影,是童话里的精灵。

兰若裟有着无尽的生命。世事本不美满,时间一久更是如此……不管是生老病死,或荣哀别离……我们从未缺席,也不曾忘记。

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许他们会面对很多黑暗的日子……啊,这也许就是那句话吧:“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我们希望这个世界更加美好,希望没有人需要用时间去治愈不幸的童年……不求回报,甚至,不期盼一个难忘。

如果森林有童话,那应该就是每一个人的童年。被森林细心呵护的珍珠。

“……就是突然觉得很不公平。”

“怎么了?”

“你看,兰若裟出现在每一个小孩的童年里,却没有几个人能记住他……这样的人类,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我点点头,“没错。但是……忘记,也是一种保护机制啊,真正内心纯净的人,是不会忘了兰若裟的。”

我笑了一下,“但兰若裟那样单纯的生物……应该……”

他们的思想如珍珠一样纯洁,如水晶一样剔透。

这正是最悲惨的地方。

“……请将我永远地忘记。”

兰若裟这种不图回报的生物,有时候真令人费解呢。一心一意向着朋友,而且是在知道终究会被遗忘的前提下?

“他们不伤心吗?”

“肯定是伤心的。不过过了这么久……应该更多的是对记忆的珍惜吧。兰若裟是一种很珍惜回忆的生物啊……虽然,它也会忘。”

“铭记之人,为铭记而存于此地。兰若裟更重视的,是那些开心快乐的时光……忘记了也没关系……”

“这样的话……还是感觉……”兰德里柯担心地看着我。

“所以,你说的,不公平啊。但你发现没,他们都无怨无悔……所以见证了他们故事的我们,永远不能忘记……”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也许是……最柔软的一片地方在流泪吧,为了所有被忘却的记忆。

兰德里柯点点头,许下了关于铭记的诺言。

“喂喂喂,你别闭眼啊!好歹扎个营地啊!”夜色将至,飞鸟归巢,翅膀拍打风呼啦呼啦响。

“遍地都是咱的营地。”我打了个哈欠,星星不甚明亮,但月却十分朗澈。我瞄了一眼星星,心中出现了一幅星图。

势头不错。

因为经常有学者和学生在这里过夜,所以附近有一家小旅舍。

打算吃顿饭,再住一晚上。

我专心地回忆着之前见过的每一个兰若裟的故事……很有趣,要铭记。记忆像一颗颗饱满的果实挂在枝头,有花香,有草露晶蝶飞舞,有琴声,有烹饪的香味,还有采歌者歌唱。

“兰德里柯,你没忘了这里的菜肴吧。”

“迪沃特师兄……现在应该叫你迪沃特老师了吧?”

我从回忆中抬起头,看见一个学者,头上戴着标志性的桂枝状头环饰品。

“……这里有几个大项目,如果你回来,我们可以给你安排重要的位置。”

“不可能。”兰德里柯坚决地说。

“这也是大贤者的意思,我们都希望你能回来,你的离开对教令院来说是重大损失。”

“如果你说的那个大贤者叫杰礼扎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谈话了。”

大项目……说的是没完成的核心研究吧。兰德里柯告诉我,那天爷爷说,没有了森林能源的支持,核心的研究不可能进行下去。当然,在杰礼扎进监狱后,他会需要人继续进行这个丑陋的研究。

“真是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的人是你吧?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永远不会是杰礼扎那边的人。”

“真的一点转圜之地都没有吗?”

“没有。”

“你……唉,还是那么固执。”

“我想我没有任何能支付给学问的东西了,所以,再也不见。”

“哦?所以你巡林官的生活剩下的部分——是分给这个小姑娘了?”他看向我。

“你还有什么没说完的?”

“唉,好吧。祝你生活顺心。”他有点落寞地离开了。

“我会的。”兰德里柯还是板着脸。

“他好像不仅仅是为了杰礼扎来请你耶。”

“你天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哪里有什么为了别人,都是为了学术罢了。所以说啊,教令院今非昔比,学术的路……让这些人越走越歪。”

但是我觉得他好像是在真心祝福兰德里柯。

“希望爷爷回去后的改革能顺利……”

我看着兰德里柯喝了一杯酒,他的耳朵动了一下,但没说话。

“好甜啊这菜!若……若阿波做的?”

“快乐的味道……咳,难忘。”他又端起酒杯。

“好喝吗?”我问。

“什么?”

“你喝半天了,好喝吗?”

“好喝。”他的大耳朵弹了一下,“但你不许喝,你身体不行。”

“……我哪里打算喝了。”我翻翻白眼,“你一脸苦大仇深的,我担心你刚被气着了借酒消愤不是?”

“生气?有点,但我不是借酒消愤的傻瓜。”

“那你很喜欢喝酒?”我往他碗里夹菜,“你倒是吃啊!”

“很喜欢……谈不上。我很喜欢的东西很少,酒不过是一种饮料而已,真说喜欢的话……还行哦。”

“之前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我看着他喝一口酒。

他的耳朵摆了一下,手撑着下巴:“我酒量一直很好。”

“喔,这样啊。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喜欢喝酒啊。”

他的大尾巴摆动一下,耳朵也闲不住似的。

他是每喝一口酒耳朵都要动一下吗?!懂了,原来喝的酒都到耳朵那里去了!

话说在道响郭的时候没怎么看见过兰德里柯喝酒,聚会的时候也只是喝一点。倒是塞拉德诺和娜拉会喝得很起劲,经常比谁先喝醉,但两个人酒量都不是特别好就是啦,所以一喝醉就吵吵嚷嚷的。这时候兰德里柯的脸色会非常难看,并且变得非常烦躁。

有一次塞拉德诺喝醉了,一定要我也尝尝他酿的酒,我还在推脱时,兰德里柯很生气地把塞拉德诺拖回去了。我还以为他很不喜欢喝酒呢。

“唔……回去吧?喂,你很欣赏这里的酒啊?”

“嘿,我看你一直没反应,无聊而已。”

“为什么一定要等我说话啊!”真是气人啊,这个巡林官大人。

“走吧,回去休息。”

我们收拾了一下订好的房间,把东西放下。

“雨的声音,我听到了。”

“什么?”

我拉开窗帘的一角,外面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夜雨声烦,暮色四合,淅沥的雨水在花型的灯下甚是明切。

“下着大雨呢。”我说。

雨流转着。生命流转着。我流转着。

我回头看兰德里柯,他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天上看不见的星星,都跑到他眼睛里去了?

“快,拿出你的脑子,作首诗来听听。”

“嗯,好吧……”

吸着长空的雨

百般交集

一阵向晚的北风

慢慢有深影

谁轻抚你带伤的面容

谁铭记你无息的记忆

传闻远方有雾下的悲鸣

和我们身畔静谧的森林

能沉寂一切追忆

所谓看不见的星星

只是落到了另一片海里

再奔向天际

“雾下的悲鸣……是说神州的雾甸吗?”

“对。是全世界最神秘的地方!有无尽的雾和不息的风与雷暴,传说中是有神明存在呢!”

“神明……不是很了解。不过,没有一个人敢踏上那片土地……确实很神奇,说不定比森林藏住的秘密都多。”

“哎,雨下得好大。好困,睡觉吧……”

随即听到第一声雷炸裂在空中。

“啊!”

“你害怕打雷?”兰德里柯问。

“没想过害不害怕的问题,不过突然在边上响也是很吓人的吧!”

“别嘴硬了。”

兰德里柯的身上的酒气就能熏得我头晕。话说这家店的酒可能真的不错,味道并不刺鼻,而是很勾人的那种香气。

除了生病的时候,我从没感到过如此恍惚——要这么说也不恰切,生病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任何体感,所以连自己死了大概都不会知道吧。另一方面,现在我应该算是……意乱神迷。没错,就是这样,看来我的语文功底有待提高。

不过,这似乎不是什么好感觉呢。

话说回来……兰德里柯的身体好像很热呢。

摸了摸他,他皱着眉拿开我的手,留下一句“凉啊”。

但是这样你还是没有放开我不是吗?

夜雨,惊雷。

“……摩耶啊,我的老伙计……请使用我所有的力量,代替我维系……的梦境……直到我归来,战胜我……”

“你当真要这么做?”

“除非……全世界……否则,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不是吗……”

“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百年,千年,万年,等到你回来再种下一切生命的始源……”

“暂别了,我的老朋友……还有……”

“以我之灵……正我之名……承我之力……护我之宿……森林血脉……”

冷,被埋在冰河底下几百年的感觉。我是一个沉默的幽灵,敲击的碎冰在阳光闪烁中仿佛匕首。

呼吸困难。

极力划动手臂,周身一大片水浪,水有着强大的阻力。我不会游泳,向上却碰到厚厚的冰层。

怎么会这样。

我用尽全力敲击冰层,一下下,一下下,一下又一下。叩不开的门,打不破的瓦罐。

无力。告诫我不能沉没,不能。还有事没办完,但这副身体宣告极限。

终于在最后一刻,我看到刺眼的阳光,有人击碎的厚厚的冰层,把我一下子脱离水面。

身体感觉很重……哗的一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冰层中。这下没有水了,都是冰,封着我,都是冰。看不到头的冰。

似乎有铁砧砸破了冰块,但我也被铁砧穿透。

“怎么了?喂,你还好吗?你醒醒!海希伊德!”随着一声巨雷在我身上炸响,我欣喜地听到了这个声音。

“啊!”

我猛地睁开眼,颤抖着手。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抱歉,把你吵醒了。”我点点头。做梦好奇怪,对于鹿泽人来说都奇怪,奇怪。但对我来说,一如既往的……真实又虚幻。

“吓死我了……你知道你刚刚什么样吗?整个人一直在抖,一脸痛苦但就是不睁眼。”

“没事……我没事。”

这是被困在笼子里了……一只笼子中的小鸟,不知道我是笼子还是鸟。

“你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喝点水吧。”

他把杯子塞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坐起来了,并且靠在他身上。

脑子还是混沌无比的,我没接住那个杯子,幸好掉下去的时候很巧,水晃了晃没有洒出来。

兰德里柯带着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我捂着脸,安慰自己,只是个梦而已……没必要如此惊慌。

他见我不答话,也没再问下去,但从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无数的信息。

比如,“无能为力”。

还是觉得不应该麻烦他。我让兰德里柯安心,表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嘴硬。”

随便你怎么说吧。

就算他这么说,还是把我抱紧,轻轻拍着我的背。

如果现在哭出来的话……一定会很丢脸。但我还是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控制不住地流泪,一颤一颤的。曾经有谁说过,会流泪的人才是完整的人。

“别怕,我在。”

嗯,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你在就好。

没想到这一夜能发生这么多故事啊。

“你好点了吗?”

“嗯,我很好。”我摆了摆手。

兰德里柯似乎是想要要看穿我似的盯着我。

话说回来,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居然没有引起枯神症的发作……果然是若摩诃和若娜缇的功劳吧。我突然想到这个。

“今天应该去毕卑山。离这里不远,还真是好奇兰若裟怎么修行兰迦奇督呢。”

“嗯……我也很好奇哦。”我点点头。

兰迦奇督作为兰若裟的一种能力……世界上的所有能力,知识,都是要进行交换的。就像天平,我们用时间交换知识,用金钱交换货物,那兰若裟的这种能力……如果不进行修行的话,又是支付了什么代价?

“兰若裟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们好像其实都很强,只是有些很胆小。”

“若墨浮好像说过,兰迦奇督来自兰若释迦的梦境,来自兰若释迦的草木。后面那句话我没听清。”

“好像并不是所有兰若裟都进行了修行……那这么说,其他兰若裟的兰迦奇督从哪里来?”

我摇摇头,表示不解。

他们用什么换了能保护自己,保护朋友的力量?

我们向山腰攀登,兰若裟怎么会跑到一片遗迹那里去呢……

这是一片处在山腰的遗迹,有着圆形的石砖墙,虽然已经是爬满了绿藤的断壁残垣。有残破的台阶,下面应该是什么遗址吧。

从这里可以俯视茂绿的森林,甚至还能看见远处冲天的盘旋的水柱,是海霖陀神机。从这里都能看到……真是大工程呢。

“遗迹守卫!”兰德里柯则指着遗迹另一边。果然看到一个发光的核心,不停地,笨拙地走来走去,每踏一下地就扬起一阵尘土。

突然,一道绿光闪过,遗迹守卫突然像是被卸下了核心,晃了两下,竟倒在了地上。

“那是……”

“海希伊德和大酥伊,是来找若渡离的?”那个黄色的兰若裟如是问。

“好强……还没见过能一击击倒遗迹守卫的兰若裟。”

“若渡离的兰迦奇督修行进行到哪里了?关于忘忧节……”

我向她说明了忘忧节的事。

“原来如此。若渡离的修行,还有最后一环,通过这个遗迹,拿到‘薄奘’就可以回去。”

“薄……奘?”

“薄……什么薄?”兰德里柯露出奇怪的表情。

“也许是宝藏吧……”我说。

“原来是这样,宝藏,我记住了。”若渡离说。

“若渡离的兰迦奇督应该很厉害的吧。”

“哼。酥伊知道兰迦奇督?”

兰德里柯点点头。

“若黛裟的兰迦奇督最厉害,如果是若黛裟的话,闭上眼再睁开的功夫,就已经解决所有问题了。”

“这么厉害……”

“所以若渡离要很努力地修行,这样,才能代替已经成为过去的兰若裟的若黛裟守护兰若释迦。那样的话,就可以和海希伊德并肩作战了。”

“什么?”

“海希伊德,谁都比不上。”

“啊……”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

“是坏狼,海希伊德和酥伊兰德里柯不要动手,让若渡离自己解决。”

兰德里柯点点头,我则根本没有动手的能力。

若渡离把手中的木杖中重重地晃一下,狼躺在了地上。

“坏狼不懂道理,若渡离就让他们懂道理。”

“好……”

一直到最后我们站在厚厚的石门前,若渡离一杖轰开了石门。

里面有一个宝箱,我们上前打开它,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根和若渡离手里一模一样的木杖。

“嗯,确实该换了。”若渡离点点头,拿起了里面的木杖。

“这就结束了吗?”兰德里柯问。

“这一路不是很有价值吗,我得到了宝藏,没错。”

“这就是……宝藏?”

“是呀。”若渡离点点头,似乎并不明白酥伊怎么想。

“她觉得有价值就好。只要有价值,就能称为宝藏。”

兰德里柯望着我点了点头。

“话说所有兰若裟都需要修行吗?”我想了想,最终决定问出这个问题。

“不是。”

“那其他兰若裟的兰迦奇督从哪里来呢?”

“我们用记忆换取兰迦奇督。”若渡离平静地说。

“记……记忆?!”

“没错。我们把珍贵的记忆换成兰迦奇督,就能保护。我进行修行也是这个道理,虽然不是很舍不得记忆,但记忆终归是有限的,想要真正做到守护,要进行修行才行。”

“原来是……这样。”

我怎么都没想到兰若裟的兰迦奇督是用记忆换来的。如果这样的话,若墨浮忘记了桑塔因爷爷和耶利米爷爷,也是这个原因吧。之前听说遗迹那里有过坍塌……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所以更要努力,光靠记忆换取是远不够的。”若渡离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慢慢钻进了土里。

“啊……没想到是记忆……”兰德里柯皱着眉,“真是令人百感交集呢。”

我点点头,确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像在大雨里,人不停,雨不停,没太阳,裸露又无助。”兰德里柯说。“你是这么想的吧,不管是对所有忘掉兰若裟的人,还是所有不一样的兰若裟。”

“兰德里柯,”我走到崖边,看着远处与森林握手的低云,轻轻说,“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你往后站站。说吧,什么都答应你。”兰德里柯把我往后拉。

“不管最后怎么样,请永远记住我。”

空气越来越潮湿。湿润的气息不时钻进鼻腔。天色早已变得暗淡昏黄。延续好几天的雨水携来雷电,比想象中的更加汹涌。雨在慢慢落下,恍然间我有些看不清前方的道路,朦朦胧胧的雨雾隔绝了视野。清风与细雨悄悄落地,雨滴打在冰冷的地面上,跳起一段没有规律的舞蹈,哗啦啦的声音仿佛使人陷入某种虚空的幻境。

如果有一天,你也要忘了我,曾经在这世界里活过……

广阔的沉静在此刻扑面而来,这种感觉好像来源于某个未知的深渊。昏沉的天际下,寒冷的微风伴随着细密的冷雨,瞬间灌入内心深处。

兰德里柯惊惧地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个想法——

希望我所猜的是错的。

最后,他只是说:“又下雨了,我们下去吧。”

“答应我。”

他定定地看着我,张口:“好,我会永远记住你。”

哗啦啦砸下来的雨水仿佛有淹掉这片森林的架势。雨水跌进眼睛里再流出来,没人说得清那到底算是雨水还是泪水。可能都是雨水吧,来自云的雨水以及来自眼睛的雨水。又或者都是泪水,云的眼泪或眼睛的眼泪。谁又说得清呢。

“兰德里柯,也许你没有错。我啊,就是喜欢送死。”

雨越下越大,森林里升腾起翠绿与乳白的雾气。我们离开森林,远远望去像是两棵树正在逃离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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