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什么也没说，默许了他一同前去。

倘若他无罪，该去，有罪，更该去。

今天左星云不想开车，开车的是阿辰。

两人坐在后座，最初相顾无言。

过了许久，左星云主动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握了握。

向晚没有挣开，看着车窗外喃喃自语：“老天也并不是不开眼，下了那么久的雨，到今天突然晴了。”

左星云没搭话，似乎在揣测她的话里有没有什么弦外之音。

自打上次吃饭，向晚就没把眼镜再还给他，他深思的时候，漆黑的瞳孔里像是盛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神秘莫测，难以揣摩。

路过花店，向晚让阿辰靠边停下，精心挑选了一束白色的玫瑰。

之所以是玫瑰，是因为，她和母亲喜欢，想必父亲也一样，没必要中规中矩的选菊花。

花店老板还以为是买来送活人的，笑盈盈的把收款码朝向左星云：“小妹妹眼光真好，这花品种好，又贵，我都没敢进太多货。”

左星云没做声，付了款，带着向晚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左星云低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和你同去不好，我也可以不去。”

向晚捧着花，低低的垂着头：“我没那么想，你该去。”

她的话让左星云有些诧异，他突然就看不懂这小丫头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了。

到了墓地，连日被雨水滋养的台阶小路生了一层薄薄的青苔，踩上去有些滑。

平日里来墓地祭奠的人并不多，只有特殊节日才能看见人影攒动，长青苔也是常事。

左星云搀扶着向晚，一步步小心翼翼的靠近目的地。

抵达墓前，向晚发现父亲的墓碑上也长了青苔，一言不发的徒手清理。

左星云捉住她的手腕，把她弄脏的手擦干净：“我来。”

他清理得很仔细，即便白皙的手指沾满了青苔，显得糟粕，也毫不在意。

向晚看着他的样子，莫名想哭。

这样的他，怎么会杀死她爸爸？

要是老天真的开眼，怎么就不能尽快真相大白？

清理完，左星云只是拍了拍手，接过阿辰递上前的祭品仔细摆放好。

阳光斜斜的照在墓碑上，那张定格的黑白照片仿佛多了一抹颜色。

“爸爸，我来看你了。”

向晚把花放下，深深的鞠躬。

回应她的只有这久居墓园山野的鸟雀，还有那吹拂的微风。

左星云从始至终都保持沉默，他想说的话，早在心里说了个遍。

或许是天人永隔太久，向晚突然不知道应该对父亲说些什么了，只能安静的观望，尽可能的多陪伴一会儿。

左星云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墓园的宁静，他走到一边接听，不多时折返回来：“该走了。”

向晚浅浅叹了口气，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小声说道：“爸爸，我走了。”

她的语气就像是从前出门上学时和父亲道别，显得那么平常，仿佛以后真的还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