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龙蛇道主和野蛮的皇帝(1 / 2)

雨落在她的杯子里,击碎沉在杯子底的温婉月。

“何樱榕,她在干嘛,还有尚雨楼,我们已经失去了和她的联系,还是说这个家已经散了,大家都在外面贪玩的不愿意回来。”杯子里的水起了漩涡,月亮的影子被搅碎的不留一点。欧阳夏岚把风干后研磨成碎屑的花瓣倒进狐狸的嘴里。

“幽兰和红酥首,拿花瓣这种无味的东西来喂你,想来是带着生气的兔子和鱼才是你最欢喜的味道。吃过花蜜的你,吐出的字句也该更加艺术,狐狸,生来就会把自己的杀气藏匿的很好,懂得避开猎人和枪口,绕过圈子再去下手。你很爱惜自己,出门前的装扮都是精心。”欧阳夏岚靠着国王高度的椅子,她把脚搭在桌子角,高跟鞋踢打着水晶的玻璃面。

杯子里的水被倒掉,换上了颜色邪魅的红酒。

“听说蜀轩想回家了,可是蜀都已经不在,她想回家,可以,让她一个人走,我和欧阳诗一样可以给她打开门。走就大大方方的走,不用挑选一个连影子都看的模糊的阴雨天。”狐狸认真在听,柔软的身体趴伏在欧阳夏岚的膝盖上,赤红和雪白两种色调的尾巴轻轻扫过欧阳夏岚暴露在空气里的腿,袜子只是过了脚踝,狐狸对袜子上绣着的一对蝴蝶结产生兴趣,看着一对死去的蝴蝶想象着还在虚空下飞行。

时间开始磨人,杯子里的红酒欧阳夏岚只是饮过一小口,她脸上很快泛了绯色,这点酒精显然不会让她现在就去睡觉。

“龙蛇道主,今天到此的人身份高贵的很,可不能招待不周,把卧室里的茶煮好,喜欢酒的就把书房最深处的酒都拿出来,别不舍,把这些人伺候顺了,我们办事也就顺了。”他有意压低声音,隔着窗看着外面出现的风景是模糊。

狐狸在二楼,潜伏在一张毯子中央。天花板上的灯光忽然昏暗,房门被推开,有人端着一盏烛台走进来。

“要不要跟我下楼,今天来了好多人,是我没有见过的。”手朝着狐狸探访过去,墨绿色的瞳孔一直看着她,毛茸茸的爪子安静的搁置在毯子上,没有拒绝她的试探。

“我刚刚在说龙蛇道主,他可是第一个来赴宴的。荆昀,听说他以前只是个拿了金子就会替人把事情做好的人,和镖师接下货主所托差不多,黄沙道上住着山贼,山贼要抢下这趟镖,可是接下这趟镖的镖师手上拿着自己最宝贝的刀,山贼看见刀锋出鞘,也看见了镖师手上展示出的镖旗,心里的胆子就被一只老虎吃了,山贼会向镖师求饶,金子还可以再抢,那要先保下自己的命。”夜下风雨如启歌,雷霆只是在远处观望,屋檐下雨水成渊,僧人敲打铜钟,借着木鱼来敲击出平册的歌。灯笼红色布缕下榻,不敢张望屋子里而起的笙箫,青灰色的大氅披在瘦小的肩上,替主人抗下在此间汹涌无常的气象。

“荆昀,他是个很可靠的人,他没有走出生死的四方台,现在用龙蛇道主的身份来和我们见面。荆昀还是荆昀,不过是换了一件兵器,淮烟,我记得尚雨楼的刀除了暮烟,还有一件是叫做绯烟。连兵器都是一对,小家伙,听我一直念念不休,你的爪子说不定已经想要在我身上留下几道痕,吵到你休息了,实在抱歉呀。”雨声在院子里密密麻麻,听着让人心烦,雨夜声烦,打落树上开过四季的花,书上也潮湿,留下的字句泛黄。

狐狸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在毯子上趴伏着,不时也发出慵懒的叫声。渐渐习惯了她手下的动作,卸下了警觉,墨绿色的眼瞳看向她也看向窗户外。

忽而有烟花升空,庭院中央开出华丽的花,烟火升腾,撞开了左右的雨水。

僧人敲打铜钟的频率快了一些,案牍之上的烛火摇晃。

“开宴了,最后迟来的人也入了座。小家伙,我们也去,我让家里的人给我留了一个位置。”烟花只剩下尾声,门前的侍从把铁锁落下,再跟上的人就不被允许通行。

她眼见烟花坠入大海深处,庭院里的火光熄灭。

“小家伙,我和荆昀认识好久,第一次见面我差点杀死他。”她抱起狐狸,拿毯子包裹住,一步一步的小心走下楼梯。

轩辕里的皇帝年迈,香车也临危腐朽,马道上的战吼声已经偃息,高地上驻守的军队撤退了。

风声零乱,文鹤看着摇晃的窗户,她心里忽然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像是疲倦,也相似烦躁。发簪尾垂挂一缕流苏,是霜寒夜里的白鱼玉坠,这份重量一直压着文鹤。

“你老了,不如把身上的金子都交出去,有人会用这些金子去买兵器再打磨好,最后我们去一座新的城市,树立大旗用的名号就不是您的了。”老旧的城门口已经敌不过爆裂的风,身披竹衣蓑笠的守门人时不时朝自己身后望。风撞在城门口发出声响,听着心里生出慌乱,像是已经被流放在漆黑的荒野,风沙翻滚,牧羊的人和犬都自顾不暇。

守门人抱着铁戟,死死的抱在胸前,不想让任何的人来抢走,现在夜半,起了困意和思绪万千的人皆已入睡,城门口只留一人,一人和一支铁戟就要和会发出野兽一半嘶吼的风厮杀一夜。狮子开眼,怨念重重的压在他肩上。

该死的天气,身上的一壶酒也被收走,这一支铁戟实在脆弱,那只狮子高高跃起厮杀而来的时候,那就快点逃,也不要去管城门口还可以撑过几个回合,睡着的军队是生是死,这种难缠的问题都可以不管,跑,跑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喘着气也要从骨子里把力气全部用干净。

守门人心间冰凉,在屋檐下降落的雨水不偏不倚的滴在他眼前和脚下,他避开,却发现自己的四面八方都已经洪流万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自己已经无路可退,雨水降落汇集成汹涌的江海,他被困在原地,想推开城门去叫醒那些疲倦的军队,他伸出手去拉动门上的锁环,可是这扇门,这扇沉重的城门拒绝了他。

一支响箭破空,带着一纸书信。

守门人捡起响箭,解下绑在响箭尾羽上的这一卷纸书信。

“别回来了,这里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你的地方了。军队放弃了你,皇帝放弃了我们和军队。”守门的人感觉手心忽然发烫,他抓不住这张纸书信,于是风就吹着这纸书去了其它的方向。

他沉默后松开手,怀里抱着的铁戟失去了倚靠,轻飘飘的倒在地上的黄沙里。

“是的,就是你不喜欢的左将营里的千夫长,我是文鹤,一样是你不喜欢的人。”纸书信上的字迹娟秀,风只是吹走了,没有带去火里去烧。

“蚩尤那个小废物,怎么就总想着要去和你争天下。他们都是生来的皇帝,你从八荒里走出,你的皇帝梦要是成真,那我文鹤就做你第一个伙伴。”城市的铁门被推开,穿着红黑两色长裙的女孩牵着她的龙夔一起走出。

“曜雪斋,蚩尤和小栀都在那里,苏沐晴一定烦死了,她喜欢清静,不喜欢一些冒失的小鬼扰了她的地盘。”文鹤上马,龙夔听话的弯下腰身,发出温顺的声音。

“走,我们去见苏沐晴,再去见蚩尤那个小废物。”文鹤擒着龙夔脖颈上的涂成赤色的缰绳,她身体下潜,贴着这匹战马的皮毛。

龙夔发出鹰唳声也相似龙吟,带着文鹤闯进雨幕,义无反顾。

红黑两色的长裙被风朝着反方向在掀起花开似的弧度,雨也朝着一个方向在倾斜。

白鱼玉坠悬挂在屋檐下,风潜入梦来,见了铁马冰河,枕头边上放好一株曼珠沙华。

猩红色的婚纱架放好,他看了一眼,竟然找不到关于她的售价。

夏偃月站在橱窗前,雨在她脚边嘀嗒作响。桌上的一盏酒在灯下安静的立放,蛇游在里,外面看着不免心生寒意。

“在世界尽头参加孤独的婚礼,这眼前的婚纱看着忽然不这么美丽,发出邀请的人是谁,是不是也在夜晚挣扎过很久,床头柜上的同心结,编织的好潦草。”夏偃月离台阶还有几步的距离,那个位置上生长出苔藓,没怎么去管理和清扫,王冠也生锈,抱着一枝怀桑的孩子守着木门,门上缝隙,有风在来回攒动。

她没有在和凌阙交谈,只是自己言语着,漆黑色的羽毛降落下来,压在夏偃月肩上。天秤失去平衡,夏偃月看着凌阙带着他的血色蟒走上天秤左边,她的婚纱放在了右边,那个怀抱怀桑的孩子也在右边。

“凌阙。”夏偃月小声说话,她走在凌阙的后面,动作细微,不敢去打扰眼前的这个人,他看着是沉默的,一整天都在磨刀,巨大的蛇从他脚边往肩上爬。

“丫头,你跟着他,可要做好一直孤独的打算。”巨大的蛇朝着夏偃月转身,在对她说出冰冷的字句,苍白色的雪花满天,蛇身上的鳞甲在地上磨出花火。

夏偃月走上前面几阶楼梯,现在还算是轻松,芳草栖息之地萌生出氤氲,藤蔓生长,蔓延过围墙的高度。

“那里有人在聚集,好像我认识他,他没有去过世界树而到了这里。八荒,好陌生的名字。”凌阙靠着血色蟒休息,他也在百米外的阶梯上等夏偃月。

荒凉的气息开始肆意来袭,血色蟒把凌阙环绕在中央,漆黑色的鳞甲像是坚固的盾。

“丫头,或许你不应该下山,阅霞寺里多好,鸢柳细枝,水流生息。关羽心里的念全部落在你这里。说起来凌阙你才是最孤独的那个人,用掉自己的时间去陪一个和你无关的陌生人,还要去看一次不属于你的世纪婚礼。你的晚礼服,挑错颜色了。”血色蟒吐出冰凉的呼吸,凌阙没有说话,只是他脸上的温度下降,结起冰霜,看着棱角锋利。

“圣师堂里的影子,不是你用命和力气找我,是我承认了你的孤独,这是地狱里才看的见的样子。你眼前还在走上阶梯的这个丫头,她身边尽是繁华,你确定你要走进她的圈子里。”像是在提出警告,血色蟒在凌阙面前张露出自己的獠牙,表情凶恶。

凌阙隔着鳞甲摸了摸血色蟒的脑袋,他沉默后才开口。

“我可是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伙伴了。”凌阙看着天秤右边的那个孩子,怀桑撞上了荆棘的锋利,孩子退后避开,身上还是出现了血迹,一点一点的侵占白色的长裙,头上的冠宇落下白银色的雪。

热烈的血在雪地上沸腾,他看着顶上的天穹,文曲和武曲一起找上了贪狼。

海潮声黑暗,灯塔最里面的房间里有烟雾在飘,幽幽晃晃的,玫瑰消瘦的一只影子在里面生长出不安的情绪。

那件所在橱窗里的婚纱裙摆在摆动,风一点未停歇,雪缓缓降落。咖啡开始降温,夏偃月依旧在原地出神。

凌阙数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过了好几个来回,街上路灯的光影在石板路上铺开,他背影漆黑,浅色的风衣寥寥,他今天打上了领带,少见这般,像是真的在和自己的女孩去挑选一件盛大华丽的婚纱。

“提墨悬香,好像下一个要找到的伙伴是个文弱的小妮子,没有踏足八荒之前只是个孩子,喜欢放放风筝弄弄文墨的游戏。”声音在房间里展开,窗台上的风冥花曳曳而盛开。

司马逢雪看了一眼落在窗沿上的光线,现在是晴阳天气,从天而降的光团是热烈的。

“这一世出现的伙伴和之前的那几个疯子完全不一样,已经完全生长出了自己专属的一份思考权利和做事的方式。蚩尤,你要说服现在的这些人,花的时间要比之前多。”还是温热的一盏茶摆放桌子上,雾气一圈一圈的升腾。

天花板上模糊,隔着白色的雾气,蚩尤和司马逢雪两个人忽然进入到一种沉默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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