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雪月不更名(1 / 2)

火焰不大,水温很难升上去。

凌含用小勺敲击着咖啡杯杯壁,他不想承认这份感伤。特别不想在这个不怎么笑的男人面前流露出脆弱。

虽然自己是真的会在夜里哭的。天秤本平衡,一端放着自己的刀,一端放着感情。现在这感情消失不见,忽然的倾斜,凌含着实变得空洞不少。

司惊弦和鸢其实没法做出比较。凌含不能说是谁替代了谁的本身,她们的出现是时间的先后安排。

咖啡上忽然匀开一点点模糊的褶皱感。凌含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落泪了。

“怎么总是哭,你的哥哥从不哭,你该学学他的样子,不然哭的泪竭,只能滴血了。”商牵鹤把煮好的泡面盛在碗里。

“我也听过司惊弦这个人,不错,她们当然不能拿去和彼此对比,一个是你的心,一个是你现在的身边人。”商牵鹤捶击桌子角,“懂?”他转身要去拿一罐汽水。

“把情绪收收,有客人来了。”商牵鹤没有关上橱柜,他几步走到门前,又很快开了门。

直到门开,看见阎无雪站在门前地毯上,凌含这才知道刚才是有敲门声。

“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阎无雪也看见了几乎走神的凌含。

“眼眶红红的,干嘛不去洗洗脸,等着我来看你笑话嘛。”阎无雪让商牵鹤先回房间。安慰人这事还得让她来。

女孩心思细腻,不锋锐。

“你们太急了,应该等我来,因为你的不小心,或者说太过自信了,又死了几个人啊。”阎无雪把泡面从凌含眼下推开。

“这有什么营养,别再把肚子吃坏了,学校的习惯出来了就要改。”阎无雪把一盒巧克力拿出。

“吃这个,比泡面强多了。”

“对了,我想了想,还是要把这个还给你。”阎无雪拿出百妖刃,很自然的拿出这可以号令百妖的兵刃。

百妖刃搁放在桌面上,刀刃雪白。

凌含下意识心跳加速。

“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这刀,你配得上。”阎无雪忽然说话声音变小。

“你知道吗,那个叫龙幻羽的其实是你妈,你们凌家分两个分家,其一是你妈,她真名叫凌思,第二个是你爸,他叫凌苁烟。圣师堂的后续是你妈妈给你摆平的。这两个姓凌的,把这片大陆的四个方向都翻起了风浪,真的是疯子啊。可你不像。”

凌含面无表情。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知道的很多,搞得我才是什么都不知道。哥哥不说,我还就真的也不过问。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凌含微微摇头。

“妈,我和你见面四年,居然不知道你是我妈。”凌含心里很想骂人。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阎无雪托腮。

“魔神大人啊,不是有我们这些人围着你你就是真的可以是这魔神。魔神不会哭,你会,魔神会把伤害自己女人的家伙都砍了,可你居然先死,要靠着鸢姐姐才重新活下,魔神心思细腻,你连周围的布局都看不清。老实说,我们是愿意相信你,是愿意站在你这边,可你总要做出点像样的成绩吧。不然,再把枪头对准你的也会是我们。”阎无雪拍了拍凌含的脸。

“怎么不见苏玉娆,是不是还在生气,怪我上次弄伤她。”阎无雪跳转话题速度真的很快,她脸上表情都是可以一起转变的。

“大家都在变强,你的好朋友苏涧越也得到了破军的认可。你,别太落后呀。”阎无雪撕开包裹巧克力的锡纸,她蛮力撬开凌含的嘴,把巧克力像给宠物喂食一般送进去。

凌含瞪着眼睛,他身体却起不来。椅子晃动,频率很快。

“好啦好啦,别嚷嚷,又不是狗。等巧克力融了,你好好把这甜咽下去,真的,以后可能没有这吃糖的时间了。”阎无雪松开按压住凌含肩的手,她在灯光下拔出了百妖刃。

“有时间你问问这刀,除了来自你哥哥的赠予,还有什么是可以让这刀认可你的东西。”阎无雪轻描淡写的挥刀。

房间里忽明忽暗,是灯光被百妖刃切成不可辨析的碎片。

有一道刀光在凌含眼里走过,明晃晃的。

掷地有声,百妖刃刀尖斜着插入地面。

“要看见你把敌人的头颅这么贯穿我们才满意。”阎无雪看了一眼此刻受了惊恐的凌含。

“刚刚开始,那位魔神的表现,居然和你差不多。”她冷冷笑笑。

凌含刚想起身,他不太轻松的呼出一口气。

“都说了不着急的,小哥哥。”阎无雪迎面走来。

她极自然的站在凌含身前。

这一瞬间,凌含有些晃神。

“帮你回忆一下某件事。”阎无雪把凌含按回椅子上。她跨坐在他腿上。

“一年前,某间小屋,我像今天一样坐在你腿上,然后亲了你,这让你很不适应,然后你想弄死我,可你还做不到。”阎无雪有些得意的样子,她伸出食指,傲慢的指着凌含。

重复了一年前的画面,今天现在,阎无雪照样无视了一旁的商牵鹤。

她想做的事,从不会等到下一秒。

凌含心里骂了一句。

搞什么啊。

阎无雪同样忽略了凌含脸上些许愤怒的神色。

“一个故事,结局可以锋利,也可以温柔。”不等凌含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反应。阎无雪单手解开了自己衬衣上的前三颗纽扣。

“我还真想试试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听说小哥哥很会照顾人。”阎无雪身体微微前倾,她几乎在凌含耳边低语。

“这样的眼前生活很压抑吗,那就陪你把这里拆了吧。”阎无雪说的云淡风轻。她接着毫无征兆的让自己身体完全靠着凌含。

“知道你有心上人了,不欺负你啦。我也不敢。”阎无雪自说自答。

凌含的心跳,快了好多。

某处高楼里传来阵阵钟声,钟声浑厚,震荡了某种感觉。真实血腥,真实可怖,真实临近。

凌含的眼瞳慢慢变得赤红。

血顺着刀刃滴下,地上开出一朵一朵的血花。

“魔神。”凌含走神的意识回到体内恢复了正常。

“我是,魔神。”凌含重复了自己说的话。

“司惊弦,我的心,鸢。”凌含感觉有什么东西停落在自己肩上。他伸手去碰。

阎无雪也看见了。

是一只骨炽蝶,地狱的引路人,只认一位主人。

“真的是什么时候都想着你的司惊弦。”阎无雪抽着烟,和上次一样。

不过她这次没有把烟雾吐在凌含脸上。

“真的也是挨了打就会学着变乖。”

“鸢姐姐,你的所有会在惊弦姐姐这里延续的。”

“我们都是见证魔神归临的人。”

半山间,云几层缠绕。山脚下的旅人抬头,穹顶之上,他们不可窥探。有人在饮茶,棋盘不是死局,落子后,将军终于松了口气。

有雨落入杯中,风雨里一叶小舟,水面被分开,将军收刀。

凌燚目送老爹离开,桌上还放着一柄好刀。

“你也是站在两端的人,中间未发生的事还是麻烦他去自己走走吧。”老爹停步,他又回头。

“元炎,这刀的名字,给你了,用来杀人或是放在家里观赏都随你。”这次老爹真的走远了,脚步声消失在黑夜里。

星光点点不算明亮,阁楼里倒是一片光明,密林里,这光亮似火,燃了很久。

凌燚最后看见的是鸢,她跟在老爹身后,背后负着一套刀具。

里面还有四柄。

屠神,念佛,冥界主,天势。

“都是用来在神心口上留下疤痕的刀啊。”凌燚心里感慨。

“神是凡人里某些勇敢者的衍生物,没有人的祭奠,神也是一具空壳。所以干嘛要躲。”凌燚回到桌前,他继续煮茶。

外面下起雨来。

“不知道老爹这次带了伞吗。不过,有女武神在,她也会替你挡下来。”凌燚自言自语。

“我好像老了,到了老爹这一天,操心的事是不是也多。”凌燚看向一株星见草。

窗户上,植物的藤蔓爬满每一处可以占足的地方。周围的养分也被吸食的干干净净了。

“真是贪婪,还要多少才可以填满你的胃口。阿修罗,你找上我,是看上了哪一点啊。”凌燚眼瞳泛着红光,无比邪恶也带着狡黠。

钟摆里时针分针开始逆时针转动,阁楼厅堂的摆设开始倒置。

杯盏碎裂,镜子上出现一道裂痕。

“没有我手里可破千军的兵刃,他魔神凭什么可以安心坐在座上。凌燚,我不服!你才是正统顺天的王,没有第二个。”声音穿过时间洪流,锋利的刀分断正邪,杀神归临。

棋盘碎开,黑白棋混入一团。

她脸色不悦。

“变天了,终于变天了。”她看着翻涌不安的云,明白再也不能做一个隐士了。

“人要弑神,不知神已经拿着刀同样在等你们。规则作废后,就是毁灭了。”她捡起一枚白棋。

“所以,你还可以独善其身多久,都是要身陷涡流的啊。”

三两言,言不尽欢颜,孤身孑然,天色欲泛白。

山下,有人唱念诗谣。那小酒馆里满座,今夜,妄想和月同醉。

雨季过后就到了阴雨天,雨势转小,剩下的就是不肯早离去的潮湿南风。

偶尔突然的大雨,把冒火的脾气也慢慢浇灭。

凌燚看着山下亮起的灯,他现在身处黑暗,燃起的烟,成了宝贵的光源。

对于山下的热闹,凌燚几乎没有感觉。他注视着倒印在冥界主刀锋上的寒光,这才是可以让他兴奋的感觉。

那神跪下求饶的那一次,人和神不能相视的红线被踏过。凌燚就是第一个弑神者,用那柄从地狱界带上来的百妖刃。

“原来神在今天也会怕死,有点丢人啊。”凌燚看着眼前这位神明朝自己低头跪倒,那作为神金色的尊严现在一文不值。

凌燚用百妖刃的刀锋把这张高贵的脸剥下,然后放在地上,让这神明看着自己用脚去踩。

“你不会是我杀的唯一一个。”凌燚站在神的背后,百妖刃在他咽喉上笔直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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