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那我明说,今日在场众位可还有人愿意登台自荐,大家自可以尽情挥墨作序,择其优者而用之就是了。”
夏侯锷对整座沧浪亭问道。
这句话真可谓是直接掀了桌子,作文倒是不难,但若是说力压沧浪亭众高才,谁有这个底气。
自古文无第一,但此番作序只取一篇,也就意味着其余人所作皆为废稿,成为史册记载的笑料。
如此何不在序文后留下文墨,总不至于成为万世之陪衬吧、
至于庙堂高禄者,他们身份尊崇,真的要是下场与王湾一较高下,若是胜出也不过赢了个教习先生,有何炫耀,但若是输了……
“没有其他人自荐吗?”
夏侯锷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众人皆闪躲,不敢与之对视。
“鸿胪寺卿大人,你呢?”
夏侯锷目光深邃,看过去。
“哼!”
高嵩心中怒火难灭,却又无从发泄,只能怒哼一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位梅尚书面色倒是如常,只是眼睛眯起来看着王湾。
“既然无人,王湾,你放开去写!”
夏侯锷也知道此时众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但若是王湾写出来的东西不能服众意,那到时他恐怕会被群起而攻之。
“谢武安君,谢小爵爷。”
王湾也了解此时的局势,但他心中坦然,亦是无惧。
“天帝旧所,朔北新城。列阵虎泽,匡守东沧。行帝俊而走黎尤,镇蛮荒而伏瀛海。壑渊茫茫,鲸鹏渡神府之门;天星辈出,武安应昭襄之策。龙骑披靡,天兵诛邪。孽海接水陆之湾,沧浪承万邦之美。镇国神将之武力,斩灭龙蛟;北杭瑞麟之不摧,寒暑永固。沧海开府,万里云集;仙踪高庙,天下共贺。泼墨如云,仿文正之清风;赤冶青虹,校武安之锋芒。祈抒胸意,践此盛宴;叨述赘语,吝请鉴之。”
王湾踱步颂言,出口成章。
众人听闻也不过老生常谈,中规中矩罢了,还未起意。
“穷阴初往,瞩望银粟。飞龙缓而寒潭凝,霜叶红而天意燃。驾荧惑于九天,参楼阁于翠微;望神女之故居,落天人之旧馆。碣石无欲,上出云霄;沧海无念,下填壑渊。鲸雁徘徊,思山海之磅礴;夷敌却步,惧飞将之悍勇。”
“开桑榆,掠天牝,山泽俯仰难视,青烟缭绕登天。峤路难通,民刻游龙之躯;青海不缚,天降神国之纹。海清河晏,物阜民丰。灼酒与天云共舞,寒雁携鲸鹏齐鸣。盛宴不散,白日西海难穷;俊杰辈至,归墟盈满不尽。”
“遥首尽盼,兴从中来。沐波风而群情散,着天色而赤颜生。海阁听潮,胜饮杜康之酒;沧海齐聚,力挽管子之能。三才至,五运来。当书天地之雄阔,斩大道之荆棘;碎乱世之纷争,开万民之太平。天堑难渡,不怜裹足之人;道阻且长,忍负白首之心?”
“纵天运不开,道途多险。姜公雪丝,屈子满佞。囚可汗于马厩,命开数转;饥明帝于破庙,怎赖天时?所谓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陶公淡泊,不过碌碌之辈;孟子高洁,空谈报国之志!”
“湾,六尺之身,生于山野。不报怨以天时,幸身受于万民。习先圣之绝学,感川逝之迅疾。今逢盛事,得遇瑞麟。托余志于生死,属才愿于后世。非庙堂之高禄,得贤达之惠让。”
“呜呼,末学才尽,浓墨难挥。盛宴将起,权请引玉,各洒翻江之才。”
苍山孽海揽青谷,飞鲸白鹤宴歌舞。
郁郁红叶染红云,朵朵金莲照寰宇。(八九玄阵开启在东海之上绽放的大道金莲。
登楼高望长安路,举杯低吟沧海楼。
半身豪气降九州,满腔热血葬白头。
王湾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是高亢,仿佛要将全身的力量吼出来一般。
等到王湾做完最后的诗,沧浪亭众人久久无人出声,而侍者早已将王湾所作序文抄录完成,递交到了武安君的案桌上。
“不过尔尔。”
高怀远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虽轻,但此时亭内幽静,足以令众人听得清楚。
“好,好一个满腔热血葬白头。”
武安君拍手称赞道,手中端起这篇序文上下打量着,又看着王湾,眼中满是欣赏之色。
“哥,这还是刚刚的那个墙头草、马屁精吗?”
夏侯晴也不禁重新打量着王湾。
“他很聪明,对于此人,所见非所知。”
夏侯锷说道。
“哦,你说老爹能看懂吗?”
夏侯晴看着武安君打量序文的样子。
“他能看懂个屁,你注意下老爹的目光。”
夏侯锷小声地说。
夏侯晴定眼看去,侍者抄录的序文是右左结构的镜面书写体,而武安君竟是在上下打量,这还能看出个啥!
“老爹演技真好!”
夏侯晴小声说道。
武安君不喜欢看这些口舌之争、诛心之论,这些年在庙堂上早就腻了。况且这人是夏侯锷推出来的,再怎样也要给自家人长长脸,待会要真的吵起来,还不是要自己出面,没准还要混的个有失偏颇的恶名,倒不如先说话将这些人的嘴堵死。
“不过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
高怀远脸色殷红,显然是醉酒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眼下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