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微微感叹。

整理了措辞，刘解释道：“宇光是天地的流隙，里面充盈着天地的碎屑，对于世间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进入其中就不可能活下来。”

说着刘天望向了莫虚，“即便有人从流隙中完整的窜出，他的身体或许也早已经不是他的，在宇光中天地混乱的碎屑会重新拼凑人的身体，或许是用别人的，或许是你们所有人的。”

刘天的话让莫虚感到惊冷，用别人的，用所有人的，拼凑………，莫虚低下了头回味着刘天的描述。

听上去像是一种空间的裂缝的假说，裂缝里是破碎的空间，进入其中的人会成为空间的碎片，然后被随机的拼图，完全的随机，而在这个过程里，一个人能被完完整整拼出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即使从里面完整的出来，可谁能保证这个人还是他自己，而非是拼凑的呢。

莫虚猛的打了个寒颤，他越想越感到莫名的心惊，他赶忙绷紧了肌肉，又试着弯曲脚趾，动了动手指，蠕动肠胃，身体能动的部分他都动了，这才让他有了些许安心。

他还能完完全全的感受到身体的每一部分，如果自己还能掌控自己的身体，那想来身体应该没有拼错，自己应该算活下来了吧。

莫虚仰起头，望着刘天，露出洁白的牙齿，脸上强打了丝笑意，道，“那我应该是幸运的少部分人，是吧？”

莫虚期待着能有一个答复，希望从刘天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定自身没有问题的答复。

可他的期待并没有被回以他的期望，刘天皱着眉，面无表情的缓缓摇了摇头，“不，在宇光里没有幸运一说，而你也不会是那少部分的人。”

刘天在心里轻轻的叹息着，他觉得这个牢里的人若真如此，那便实在可怜，已经失去了记忆，却又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刘天的回答是如此肯定的平静，那平静得近乎无情的声音让莫虚的心狠狠地一颤。

他还来不及想更多，刘天便继续的传来。

“宇光是天地的碎屑，它从不会独自的存在，在天地的碎屑里往往还存在着另一种光，宙光。”

说完，或是不忍真相对这个失去记忆的人的残忍，刘天的眼光瞥向了窗外。

他缓缓吐了一口气，道，“宙光是古往今来光阴的显现，被宙光掠过的人会被带走一切的记忆，只留下崩溃的灵魂，世间或许有人能躲避宙光的侵蚀，但也一定不会是你。”

刘天望向了莫虚。

莫虚看着刘天看向了自己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无尽的怜悯。

“为什么？”

莫虚的声音有些发颤。

刘天打量着莫虚，从脚看到了头，他盯着莫虚的眼睛，轻叹道：“因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凡人。”

莫虚的心莫名的一缩，在经历了眼前发生的一切之后，凡人还真是一个不怎么友好的字眼。

刘天并没有注意莫虚的心理，他看着莫虚，眉紧皱到了一起。

“但这也是最让我疑惑的地方，作为一个真正的凡人，你从宇光里窜出却只是失去了记忆，你还活着，还能与我交谈。”

莫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仰起头轻轻的问道，“我还活着，或者说凡人还活着，这很奇怪吗？”

莫虚看着刘天。

刘天也看着莫虚，他的眉皱起，脸上的肌肉都好似纠缠起来，他缓缓点了点头，“是啊！”

刘天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莫虚的眼睛，“你还活着，可和你一起从宇光里窜出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们在七天的时间里，有的身体断裂，有的碎作一地，他们中最后一个人也在昨日死去，他们都因曾被宙光掠过，死后化为了白灰。

他们都没有出现你这样的情况，他们中情况最好的也只是喘息了片刻，只有你，活到了现在，除了失去的记忆，你几乎完好无损。”

莫虚缓缓低下了头，听着那些死者的消息，他本该担心自己，可他没有，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很健康。

可他忽的感到哀伤，那些与自己一同从宇光里窜出的人已经死了吗！

可他感到悲哀的同时，心里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庆幸，庆幸只有自己还活着。

他低着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刘天的问题，他只是用弱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的道：“我还真是幸运。”

一个明明该死了的人，却落入了宇光，成为天地的碎屑，又穿过了宙光，被古往今来的光阴冲刷，最后却完好无缺的活了下来。

这怎么听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一件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可当他真正的发生，除了经历者，谁又能相信呢，甚至就连真正经历者也不知道活下来的究竟是不是他自己。

可事情已经真正的发生了，即便这个过程莫虚一无所知，可他终究在这样的条件下活了下来。

想到这里，莫虚露出了笑容，由衷的笑容。一个经历了大难而没有死的人，难道不是幸运的吗！

“你是在笑吗？”

刘天一直盯着莫虚，他实在不明白一个凡人在听见了自己被宇光与宙光一同掠过后竟还能笑。

莫虚点了点头，“我在庆幸我的幸运。”然后抬起头看着刘天，轻声道，“你说的东西真的可怕，但我终究还活着不是吗？”

莫虚坦笑的看着刘天。

刘天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用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轻轻的道：“或许吧，没人知道你是幸运还是不幸，或许你是真的幸运吧。”

然后刘天怜悯的看着莫虚，他不打算告诉牢里的人另一种可能性，因为那是一种无比残酷的可能，既然牢里的人已经失去了记忆，那就让这种残酷尽可能的来得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