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们“从坡上滚下来”,陆淼声音都颤抖了,在电话里一个劲地确认他们是否受伤。程浩然把情况简单交代清楚之后,她才舒了口气,沉默片刻,开始嘲讽他们是“废物”。她不敢轻易挂断电话,程浩然嫌她啰嗦,谎称手机只剩下百分之三十的电,这才使她极不情愿地关掉语音通话。
打开位置共享,程浩然沿着手机上的光标,与秦泽宇一起向陆淼几人的方向移动。时间已至下午,山中处处是长长的树影。他们在密林间缓慢地挪动着,始终也不见陆淼几人的踪迹。程浩然心中生疑,悄悄将巧克力派的包装纸丢到地上,半小时后发现他们果然返回了原位。
“我们这下彻底迷路了。”程浩然为自己的方向感叹服不已,双手叉腰,似笑非笑。
秦泽宇叹气道:“早知道就不该相信你。也真是的,咱们这群人里方向感最差的一对竟然敢单独跑到山里,说出来都不可思议。”
陆淼几人一直盯着光标,见他们在原地转圈,既感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忍不住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指望你们找到路,还不如指望路自己来找你们。”
程浩然尴尬地笑笑,虽然不想丢人,但迫于形势,只好妥协。应付下陆淼,他放下电话,找了一棵粗壮的树跟坐下来歇腿。折腾了一中午,他们都有点累了。
刚一稳下心神,程浩然便感到手臂上一阵瘙痒,低头看到小臂上的伤口周围长了不少红疹。他嘀咕了一句脏话,正欲抓挠,转头看到秦泽宇斜靠在树干上,腹部正均匀地起伏,便轻轻地起身,来到几米外的一棵树下,将手臂贴到树皮上摩擦来止痒。
秦泽宇半睡半醒,并未觉察程浩然位置的调整,直到他惊觉清醒,发现程浩然不见踪影,后知后觉的恐惧感才袭上心头,仿佛周遭的每一棵树都变得面目可憎。
“哥!你在哪?!”
“哥!”
“念卿哥……”
一听到秦泽宇焦急的喊声,程浩然赶紧跑回来。见他眼眶微微发红,知道他是害怕,挤出一个笑脸,缓声解释道:“我怕打搅你睡觉,换了一棵树。”
程浩然的声音让秦泽宇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乖巧地点点头,嗯了一声,重新靠到树干上。虽然努力克制,但他的身体还是微微有些颤抖。
程浩然笑了笑,坐到他对面的树根上,对他说:“这下我就坐这,你睡吧,睡醒了就能看到我。”
说着,他脱下自己被树枝划坏的外套,盖到秦泽宇的身上,也正是在此时,他伤口侧面的疹子被秦泽宇尽收眼底。
“你是不是用手抓了?”
“我用树皮蹭的。”
“用树皮蹭多脏啊,越蹭越痒。”秦泽宇张开手哈了哈气,将手掌贴到程浩然的红痒部位说,“我记得淼姐是这么教我的。”
程浩然歪头看了看他,轻轻笑了笑。
“我能问个问题么?”换手的间歇,秦泽宇抬头有意无意地问道,“你这段时间怎么好像不认识我们?感觉你对淼姐也不亲,对我们也不熟。”
程浩然笑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只是受伤之后一直恢复得不太完全,精力不太够。”
“你肯定吓坏了吧?”秦泽宇说,“水那么深,要是我的话都要吓傻了。”
“我不记得了,应该挺怕的。”程浩然说,“我听陆淼说,你们还来陪床了?”
“主要是淼姐。你可把她累坏了,还不好好报答她。看你对她那么冷淡,我都替她委屈,人渣。”
听他说自己是人渣,程浩然又好气又好笑:“知道错了,我回头给你淼姐做几顿好吃的补补。”
“真敷衍,我才懒得理你。”
程浩然笑笑,不敢多说什么。二人席地而坐,仰面观天。
“哥,”秦泽宇忽然指着天上的云,对他说,“你看这些云像不像座雪山?”
程浩然点点头:“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又大又厚的云彩了。”
“你说那朵云会不会是什么空中花园,或者是天使的住所啊?”
“谁知道呢?”程浩然被他逗笑了,顺着他的话茬开玩笑道,“也可能是什么异时空的通道呢。”
秦泽宇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激动地应和道:“对对对!你看那朵云,那么大,那么高,跟它一比,下面的街道小得像玩具似的,没准真是什么时空虫洞呐!”
程浩然想不到他还当真了,笑了笑,继续说:“啊,你看它有没有可能是喜马拉雅山的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